拐杖断了半截,林越拄着它往前挪,每走一步,木头裂口就“咔”一下,像在提醒他:这玩意儿撑不了多久。肩上的伤早就不流血了,但疼得挺敬业,一直在线。他没管,手指在怀里那块金属铭牌上摩挲——江州义仓·丙字三库。
刚才在废弃仓库里,他以为自己破了局。结果真相是,他连局的门都没摸对。
守旧派不是想杀他,是想让他当“天音认证官”,用他的系统给假账盖个“天道认证,正品保障”的戳。他们不怕人查,怕的是查全。只给半截线索,才能操控节奏,把水搅浑。而他,差点就成了他们剧本里的AI工具人。
“合着我这系统,是舆情净化器?”他低声嘀咕,“专治各种不服,还带官方背书。”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丙字三库”不是藏账的地方,而是钥匙本身。就像游戏里的隐藏任务,表面是怪物,其实是NPC。
他得找人验证。
老者说“下一个来查,别指望它救你”。当时以为是劝退,现在看,是提示。那“它”不是夹墙,也不是密函,而是单线线索。老人只给了半张地图,剩下的,得自己拼。
而拼图的人,叫陈三娘。
这个名字,是老者提过一次,说“丙字三库有鬼”。他当时以为闹鬼,现在懂了——鬼不是死的,是活的,还得装疯。
他拐进义仓区后巷,这片地方破得很有层次感:墙皮掉得像年终奖,屋顶漏得像PPT,连狗都瘦得像被裁员三个月。巷子口有个女人在扫地,动作机械,眼神涣散,衣衫补丁叠补丁,手里那把扫帚比她的命还脆。
巡丁刚走过,皮靴声远去。
林越靠墙站定,压低声音:“丙字三库的麻袋破了。”
女人扫地的手顿了一下。
他又说一遍,语气模仿得有点像老电影里的乡村播音员:“麻袋破了,粮要漏。”
这次,女人猛地抬头,眼神清明了一瞬,又迅速低头,继续扫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林越把铭牌放在墙角,退后三步,靠着断拐喘了口气。他现在这模样,像极了公司里被优化前三天的员工——衣冠不整,精神恍惚,还带着工伤。
巷子静了几息。
巡丁换岗的哨声响起,脚步远去。
女人忽然靠近,弯腰捡起铭牌,手指抖得厉害。她盯着那几个字,嘴唇微动:“你……见过他?”
“没见过人,”林越说,“但见过他的死因。”
女人猛地抬头,眼里全是警惕。
“假账。”他继续说,“有人用霉粮充仓,真粮被运走。你丈夫发现账目对不上,被逼自尽。他们说是畏罪,其实是灭口。”
女人没说话,但手攥紧了铭牌,指节发白。
“我不是来当清官的。”林越靠在墙上,声音低,“我是被系统逼的。我只想躺平,结果天音天天替我立flag。上回山贼围村,我内心咆哮‘老子就想吃口热饭’,结果雷劈三道,全村跪我喊天佑。现在呢?我刚被铁网罩住,心里骂‘你们非逼我开大’,天音当场响了,网都冒烟。”
女人眼神一震。
“所以我不怕死。”他扯了扯肩上的破布,“我怕的是,死都没人知道真相。你若不说,这账就永远埋着。你丈夫的命,白搭。江州百姓的盐,还得贵下去。”
女人沉默了很久,久到巷子外的鸡都叫了第二遍。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账册在丙字三库地窖。”
林越点头。
“但门有双锁。”她盯着他,“一把在仓正手里,另一把——刻在春荒碑背面。”
林越一愣:“春荒碑?哪个春荒碑?”
“义仓门口那块。”她冷笑,“每年春荒放赈,立碑记恩,说是朝廷仁政。可碑文背面,刻的是开仓密钥。你若只拿一边,碰机关,地窖会自动焚毁。”
林越倒吸一口冷气。
难怪老者只说“藏在夹墙”,不说怎么开。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说了就是死。
“他们每月初七子时运粮出仓。”陈三娘继续说,“走暗道,从西角门出去,说是‘鼠耗损耗’,其实一车车往外拉。你若想查,就得在那夜动手。”
林越记下了。
他忽然问:“老者……他知道双钥的事吗?”
女人摇头:“他知道,但他不能说。说了,他就不是‘前吏’,是‘同谋’。他给你线索,是信你;不给全,是保命。”
林越明白了。
这局,玩的是信息差。
老者给的,是能救人的线索,也是能害人的陷阱。守旧派敢放这线索,就是算准了没人能打开地窖。他们不怕人查,就怕人查全。而天音,只会响应情绪,不会校验真假。只要林越在关键时刻炸一下,系统一响,朝中大臣立刻当真——“天道垂训,必有隐情”,谁还管账是真是假?
他差点就成了他们洗白假账的工具。
“所以……”他低声说,“他们不是想拦我,是想用我。”
女人没说话,只是把铭牌还给他,转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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