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刚爬上窗棂,林越正被那道清冷女声钉在原地。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赵灵阳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明日早朝,本宫等你回话。”
沈知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低声开口:“她没真生气,要是真怒了,现在你就已经在皇陵挖土了。”
“可我根本不知道要回什么话。”林越揉着眉心,“我连西岭仓是干啥的都还没搞明白,怎么汇报?”
“那就去搞明白。”沈知意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昨夜看守仓库的老差役姓王,叫王大根,住在城南槐树胡同七号。他说自己见过搬运箱子的人,能认出脸。”
林越眼睛一亮:“活口?这不就是证人吗!”
“曾经是。”沈知意声音沉了下去,“今早有人发现他死在家中,七窍无血,像是中毒,但查不出痕迹。”
林越脚步一顿:“人刚要开口就断气?这剧情比甲方临时改需求还狠啊——至少甲方还会给个理由,这直接删号都不通知一声。”
两人赶到槐树胡同时,王家院门口已围了一圈街坊。屋内传来妇人压抑的哭声,一个孩子怯生生地扒着门框往外看。
林越站在门槛外,没进去。他知道这种场面不适合装傻充愣,更不适合吐槽。
可心里那股火还是压不住:“好端端一个活人,昨儿还能说话,今儿就没了?这谁顶得住?”
他下意识等着胸口那阵熟悉的抽离感,等着天音响起,哪怕来句“天示:凶手就在你们中间”也好。
可什么都没有。
他低头看向脑海中的系统界面,一行小字浮现:
【检测到您对正义迟滞产生深度焦虑,但情绪未达“咸鱼式释然”阈值,暂不激活天音广播】
林越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合着我现在连发牢骚都不配被听见了?”
“怎么?”沈知意瞥他一眼,“又想靠天音解决问题?”
“这不是一直挺好使的嘛!”林越压低声音,“我说酒难喝,天音提醒‘宴无好宴’;我说锅太黑,天音跳出‘清者自清’。怎么现在人命关天的事,它倒装死?”
沈知意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冷笑:“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天音不是天上来的?”
“啊?”
“你每次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像……随口抱怨?”
“那当然,我哪有心思编箴言。”
“可偏偏这些话,每次都戳中要害。”她逼近一步,“你说‘酒比KPI难喝’,结果提醒了女帝防备盐商;你说‘这锅比甲方还黑’,结果救了你自己。它不是天意,是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只是别人听成了圣训。”
林越怔住。
“你现在不是在等天示。”沈知意声音很轻,“你本身就是天示。”
林越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第一次意识到,或许从头到尾,他都不是什么被动卷入风波的小人物,而是……这场风暴的源头。
“所以你是说……我能主动‘制造’天音?”
“你试过吗?”她反问,“你刚才想吐槽,可你是真的愤怒吗?还是在演?系统能过滤废话,但它分得清真假情绪。”
林越沉默了。
他想起昨晚在仓库里,看到铜扣时那一瞬间的震惊与寒意。那时候他没想发泄,只是本能地觉得——要糟。
可刚才,他在骂“删号不通知”,更像是在抱怨系统不给力,而不是为一条人命愤怒。
也许……系统真的能感知到这些?
“行。”他深吸一口气,“那我试试。”
沈知意转身就走:“别在这儿试。回府再说。”
半个时辰后,林越坐在自家书房的椅子上,手里攥着那枚工部铜扣,面前摊着从西岭仓带回的残页和灰烬纸片。
沈知意站在窗边,语气平静:“你现在要想的,不是怎么破案。而是——你有多恨这件事。”
“我恨?”林越苦笑,“我连早朝都懒得恨。”
“那你恨不公平吗?”她回头看他,“你恨明明有线索却被人掐断?恨有人死了都不能说话?恨自己明明知道点什么,却只能干坐着等天音施舍一句提示?”
林越手指收紧,铜扣边缘硌进掌心。
他想起现代加班到猝死那天,方案改了十七版,甲方最后一句是“还是用第一版吧”。
他倒下的时候,没人知道他做了多少。
现在呢?他又一次眼睁睁看着真相被抹掉,连发声的机会都不给。
“我真是个废物。”他低声说。
胸口毫无反应。
“这案子根本破不了。”他又说,语气带着放弃的倦怠。
依旧安静。
“谁动运河,谁就得倒大霉。”这次他加重了语气,像是诅咒。
还是没动静。
沈知意摇头:“你在念台词。你根本不在乎谁倒霉,你只想摆脱麻烦。”
林越闭上眼,把所有杂念压下去。
他不再想着升官、不想着偷懒、不想着螺蛳粉和午休卡。
他只想一件事——那个叫王大根的男人,昨天还在守仓库,今天就躺在屋里,家人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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