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县的天,说变就变。
前几天还晴空万里,商旅不绝,今天整个县城就跟被一层看不见的乌云罩住了一样,街上行人脚步匆匆,个个面带忧色。
“听说了吗?黑风寨的杨阎王,要带一万铁骑南下,第一个就要踏平咱们青阳县!”
“一万?我听说是三万!据说那并州狼骑,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人不眨眼!”
“还说啥呢,赶紧屯粮吧!城东米铺的米价,一个上午就翻了三倍!再不去,连糠都抢不到了!”
茶馆里,酒楼中,街头巷尾,类似的交谈此起彼伏。
恐慌,就跟春天里的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县城最大的豪宅,马府。
家主马元凯正坐在主位上,手里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铁胆,听着手下的汇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他视线扫过堂下,看着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家丁头目们此刻都有些不安,心里爽得不行。
“都听到了?”
马元凯把铁胆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黑风寨那头猛虎要来了。你们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是马家的账房先生,也是马元凯的远房叔公,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家主,依老朽看,此事有诈啊!那黑风寨就算再厉害,哪来的一万铁骑?这分明是有人在故意制造恐慌,想让我们自乱阵脚!我们应该紧闭大门,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叔公,你真是越老越糊涂!”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丁大头领立刻反驳。
“等到杨阎王的大军兵临城下,咱们再动就晚了!到时候城门一破,咱们马家这么多年的基业,不都得给人家当军粮?”
“就是!怕个球!咱们手底下也有几百号兄弟,城里那五百个乡勇,有一半都跟咱们有交情!真干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对!干他娘的!”
大厅里瞬间吵成了一锅粥,主战派和主和派吵得面红耳赤。
马元凯听着这些,心里早就有了定论。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猛地一拍桌子,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都给我闭嘴!”
马元凯站起身,踱到大厅中央,环视众人。
“机会!你们懂不懂?这是天赐给我的机会!”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县衙的方向。
“那个赵扒皮县令,胆小如鼠。那个王正县尉,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指望他们能守住青阳县?做梦!”
马元凯的嗓门越来越大,充满了煽动性。
“等到杨烈的兵马一到,这青阳县就是人家的了!但是,如果,我们抢在他们前面,把县城拿到手里呢?”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脸上从迷茫到狂热的变化,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时候,我们手握城池,背靠百姓,进可联合官军剿匪,退可据城自保,跟那杨烈谈条件!这青阳县,以后就得姓马!我马元凯,就是这青阳县的王!”
“家主英明!”
“干了!家主,你下令吧!”
“入主县衙!当青阳县的王!”
所有人的贪婪和野心都被点燃了。
那山羊胡老者看着这疯狂的一幕,长叹一口气,颓然坐下。
他知道,马家这艘船,被马元凯这个疯子,开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与此同时,县衙后堂。
县令赵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肥胖的身体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打转,把地板踩得咯吱作响。
“王正!王正!你这个县尉是干什么吃的!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啊?什么一万铁骑,明天就要屠城!你倒是给我想想办法啊!”
县尉王正一身铁甲,站得笔直,国字脸上全是刚毅。
“大人,卑职已经派人查过,所谓的一万铁骑,纯属子虚乌有。黑风寨的兵马,最多不过千人。这是有人在故意扰乱人心!”
“那我不管!我只要你平息谣言!把那些乱嚼舌根的刁民都给我抓起来!砍了!”赵安尖叫道。
王正的身体纹丝不动。
“大人,现在城中真正的威胁,不是城外的匪徒,而是城里的马家!据我安插的眼线回报,马元凯正在集结家丁,恐怕今夜就要动手!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立刻带兵包围马府,将马元凯捉拿归案!”
“什么?”
赵安吓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脸上的肥肉都在哆嗦。
“你疯了?马元凯手下几百号亡命徒!你带人去抓他,万一打起来,整个县城不都毁了?不行!绝对不行!”
王正看着这个贪生怕死的上司,心里一阵无力。
文武不和,内有豪强,外有强敌。
这青阳县,危在旦夕。
就在城内暗流涌动之时,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脆弱的平衡。
一支马家的商队在从乡下收购粮食返回县城的路上,被一小队骑兵劫了。
十几个骑兵,全身黑甲,行动迅捷,配合默契。
商队的护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砍倒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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