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河郡通往青阳县的官道上。
马蹄卷起滚滚黄尘,三百名白马义从如同一道移动的雪亮长矛,直插向杨烈的腹地。
秦若雪身着凤翅甲,端坐于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之上,身姿挺拔。
她预想中的激烈抵抗并未出现。
沿途的村镇和哨卡,简直可以用“望风而降”来形容。
白马义从的旗帜刚出现在地平线上,那些临时拼凑起来的民兵就丢盔弃甲,跑得比兔子还快。
“将军,前方十里铺已拿下!”
斥候飞马回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轻松。
“敌军毫无战意,我军仅一人因战马崴了脚而受轻伤。”
队伍中爆发出低低的哄笑。
这哪里是打仗,这简直是武装游行。
秦若雪却没有半分喜悦。
她抬起手,示意大军暂缓前进。
太顺利了。
顺利得透着一股诡异。
那个杨烈,竟然敢攻陷青阳县,强纳县令之女,还当众撕毁义父的檄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被这点阵仗吓破胆的蠢货。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斥候再探,范围扩大至二十里!”
“将军!”
一名身材魁梧的副将策马来到她身边,此人名叫李虎,是王康安插在她身边的亲信,为人勇猛,但也十分傲慢。
“何必如此小心?依末将看,那杨烈就是个虚张声势的草包!”
李虎咧着大嘴,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手下那群山匪,听到我清河郡兵的大名,早就吓得尿裤子了。咱们只要这么一路碾过去,不出两日,就能兵临青阳城下!”
“是啊,将军!李副将说得对!”
“一群乌合之众,哪值得将军如此谨慎!”
周围的几个军官也跟着附和起来,他们都急着到青阳城下捞取头功。
秦若雪没有理会他们。
她眺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那里的地势越来越复杂。
直觉告诉她,危险正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
“李虎,兵法有云,骄兵必败。你若是再抱有如此轻敌之心,休怪我军法处置。”
她的话语清冽,让周围的鼓噪声顿时安静下来。
李虎脸上有些挂不住,嘟囔了一句:“末将知错。”
但他心里却腹诽不已: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兵法,要不是郡守大人的义女,这先锋主将的位置哪轮得到你来坐?
秦若雪懒得去管李虎在想什么。
她信任自己的判断。
然而,当后续的斥候带回同样的情报,敌军一触即溃,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组织起来时,她自己的信念也开始动摇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那个杨烈,真的只是个银样镴枪头?
“报——!将军,前方三里处发现大量被遗弃的物资!”
又一名斥候飞马而来,这次他的脸上带着狂喜。
大军开赴过去,果然看到路边散落着不少粮袋和几个敞开的木箱,里面甚至有零散的金银珠宝。
“发财了!”
一个郡兵忍不住冲了过去,抓起一把铜钱塞进怀里。
有人带头,其他人立刻骚动起来。
“都给我站住!”
秦若雪厉喝。
但已经晚了,几百名郡兵一拥而上,场面瞬间失控。
他们疯狂地争抢着那些粮草和财物,为了几枚铜钱甚至大打出手,军容军纪荡然无存。
李虎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哈哈大笑。
“将军你看!敌军这是跑路的时候太慌张,连家当都不要了!”
他指着混乱的场面,对秦若雪说道:“这下您总该相信了吧?那杨烈已经是穷途末路,咱们只要加紧追击,必能一战功成!”
秦若雪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幕,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是义父引以为傲的精锐郡兵?
简直比流寇还不如!
她拔出腰间的长剑。
“所有抢掠财物者,斩!”
冰冷的命令让疯狂的士兵们动作一滞。
他们看着秦若雪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和她手中那柄出鞘的利剑,终于冷静了一些。
李虎的脸色也变了变,赶忙上前打圆场。
“将军息怒,兄弟们也是连日赶路辛苦了,看到战利品难免激动。咱们还是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他一面说着,一面给手下使眼色,让他们赶紧归队。
秦若雪收剑入鞘。
她很清楚,此刻不是整肃军纪的时候。
军心已经散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战利品”搞散了。
“全军全速前进!”
她咬了咬牙,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现在,她也只能选择相信李虎的判断,希望杨烈真的是在仓皇逃窜。
否则,这支军纪涣散的部队一旦遭遇强敌,后果不堪设想。
大军一路追击,前方再次传来战报。
“报!将军!前方发现敌军主力,约五百骑,正在向东面山谷撤退!”
终于来了!
秦若雪精神一振。
李虎更是兴奋地大叫:“将军,敌军主力出现了!他们要往一线天峡谷跑!那里是死路一条,他们是想据险顽抗!咱们快追,把他们堵在谷里,来个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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