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血腥气与酒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世界清静了。
杨烈的命令被亲卫毫不迟疑地执行。两个高大的燕云十八骑走上前,一左一右,将瘫软如泥的夜琉璃架起来,她那张苍白绝伦的脸蛋上,除了不甘,再无他物。
被拖走时,她那身勾勒出惊人曲线的黑色紧身衣,因为挣扎和伤势,被扯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内里大片雪白的肌肤,与外面的血污形成一种糜烂的对比。
杨烈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这个即将成为他战利品的女人。
他迈开脚步,走下九级台阶。
脚下的长靴,踩在被鲜血浸透的地毯上,发出“吱吱”的黏腻声响。
他穿过那些跪在地上,把头磕得邦邦响,屎尿齐流的旧臣,也穿过张辽、曹纯等一众手下投来的狂热注视。
萧媚娘和赵婉儿站在王座之侧,一个妩媚的脸庞上带着兴奋的潮红,另一个清丽的容颜则依旧苍白,但紧握的拳头却松开了。
他最终停在了楚天佑的面前。
这位前一刻还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赤心盟”盟主,此刻瘫坐在自己的酒桌旁,周围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他浑身抖得和秋风里的落叶一般,那张素来温文尔雅,足以欺骗所有人的俊秀脸庞,此刻已经没有半点血色,只剩下一种死人般的灰败。
“你……你……”
他想说些什么,牙齿却上下打颤,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杨烈没有理会他徒劳的挣扎,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信件,然后,劈头盖脸地甩在了楚天佑的脸上。
“啪!”
纸张散落一地,有的还沾着墨迹,有的则盖着鲜红的刺目印章。
“你……你想干什么?”楚天佑惊恐地看着他。
杨烈没说话,只是对着旁边的贾诩递了个眼色。
贾诩会意,走上前,捡起其中一封信,展开,用他那不带任何情绪的公鸭嗓,对着满朝文武朗声念道:
“赵王亲启:楚氏遗孤天佑,泣血叩首。燕贼杨烈,山匪出身,窃据我大楚江山,倒行逆施,民怨沸腾。今天下汹涌,正英雄用武之时。若大王肯出兵十万,由函谷关东进,天佑愿为内应,献上燕国全境布防图,并说服旧部,共击国贼……”
贾诩顿了顿,又捡起另一封。
“魏王殿下:……若殿下肯发兵,天佑愿献上传国玉玺之秘,并以大楚国库三成财宝相赠,只求恢复故国,为先王复仇……”
一封封信件被念出。
每一封,都是通敌卖国的铁证!
大殿里,那些原本还在瑟瑟发抖的楚国旧臣,慢慢停止了磕头。
他们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那个瘫在地上的年轻人。
他们眼中的情绪,从恐惧,慢慢变成了茫然,然后是愤怒,最后是彻骨的冰寒。
杨烈环视着这些变了脸色的“忠臣”,终于开口了。
他没有咆哮,没有怒骂,只是平铺直叙,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都看看。”
“看看你们的好殿下。”
“看看你们心心念念要复辟的楚国正统。”
“他为了他那个虚无缥缈的皇帝梦,不惜引赵国、魏国的虎狼之师进入燕州!”
“你们的家,你们的妻儿,你们的田产,在这位楚殿下的眼里,不过是他用来和别国交换兵马的筹码!”
“他想让你们的家园,再一次变成战场!想让赵国人的铁蹄,魏国人的屠刀,再在这片土地上肆虐一遍!”
“就为了他一个人的野心!”
杨烈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所有楚国旧臣的心上。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臣,颤抖着手指着楚天佑,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咒骂。
“畜生!你这个畜生啊!”
“我们……我们是为了恢复大楚荣光!不是为了让你把豺狼引进来啊!”
“赵国人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当年函谷关外,他们坑杀了我们三万降卒!你居然要去求他们?”
“还有魏国!他们觊觎我们燕州富庶不是一天两天了!让他们进来,还能有我们的活路吗?”
“楚天佑!你不是楚家的子孙!你是楚国的罪人!千古罪人!”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乱臣贼子!我瞎了眼才会拥护你!”
“呸!你有什么资格当殿下?你连给你爹提鞋都不配!”
“大王!此贼当千刀万剐!千刀万剐啊!”
一时间,群情激愤。
刚才还跪地求饶,恨不得把楚天佑当成救命稻草的旧臣们,此刻全都调转了枪口,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他,仿佛这样就能洗清自己和叛国贼的关系。
在这片唾骂的海洋中,楚天佑反而不抖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周围那些昨天还对他阿谀奉承,今天就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忠臣”,忽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声凄厉而疯狂,在大殿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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