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跪得笔直,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摆出了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
旁边,她的姐姐红鸾还瘫坐在地,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被彻底碾碎后的呆滞状态,火红色的长裙下,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杨烈没有立刻搭理她。
他只是把玩着手里空了的白瓷茶杯,视线慢悠悠地从地上那堆匕首碎片上移开,落在了跪着的青鸾身上。
这女人,有点意思。
比她那个只知道上头的姐姐聪明多了。
懂得审时度势,更懂得在什么时候该低头。
“起来吧。”
杨烈懒洋洋地开口,示意了一下瘫软的红鸾。
“扶你姐姐起来,像什么样子,搞得本王欺负你们了一样。”
青鸾身体一僵,没敢抬头,只是依言快速起身,费力地将还在失神的红鸾从地上搀扶起来。
红鸾的身体很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那是刚刚被杨烈气机反噬受的内伤。
“王爷……”
青鸾扶着姐姐,声音低微,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计划全盘失败,底牌被人一眼看穿,现在她们就是案板上的鱼肉,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杨烈没理会她的欲言又止,而是从怀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份卷宗,动作随意地往面前的桌案上一扔。
“啪。”
卷宗不厚,落在桌上却发出了一记清晰的响动。
姐妹俩的身体都跟着这一下颤了颤。
她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份用牛皮纸封好的卷宗,封皮上,用朱砂写着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镇抚司密档。
青鸾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份卷宗。
入手的分量并不重,此刻却让她感觉有千斤之担。
她解开系绳,缓缓打开。
卷宗的第一页,就是她们姐妹二人的画像,栩栩如生。
画像旁边,是她们的详细生平。
“霍红鸾,霍青鸾,原名凤红鸾、凤青鸾。父,前朝兵部侍郎,忠勇将军凤啸天……”
当看到“凤啸天”三个字时,原本还算镇定的青鸾,娇躯猛地一震。
而被她扶着的红鸾,更是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一把抢过卷宗,死死地盯着上面的文字。
卷宗上详细记载了三年前,她们的父亲,被誉为大夏脊梁的忠勇将军凤啸天,是如何被靖安侯魏长风罗织罪名,构陷谋反,最终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上面甚至详细描述了法场之上,她们父亲身披囚服,却依旧站得笔直,面对屠刀怒骂奸臣魏长风,最后被当众斩首的惨烈情景。
“爹……”
红鸾的双眼在瞬间变得通红,血丝疯狂蔓延。
极致的愤怒与悲恸让她全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魏!长!风!”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恨意。
青鸾夺回卷宗,强忍着泪水,继续往下翻。
后面的内容,更是让她们遍体生寒。
卷宗里写着,魏长风是如何在法场上“碰巧”出现,又“心生不忍”,从刽子手刀下将她们姐妹救下。
然后,以救命之恩为名,将她们年仅十岁的弟弟凤小宝,从死牢里“救”出,转而囚禁在镇抚司诏狱最深处的天字号牢房。
以此为要挟,逼迫她们认贼作父,为他卖命。
从此,世上再无凤氏姐妹,只有魏长风手中最锋利、最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冰火双璧。
看着卷宗上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姐妹二人最后的心理防线,开始寸寸崩塌。
这些她们以为隐藏得最深的秘密,她们痛苦的根源,她们苟延残喘的唯一理由,竟然被这个初来京城的燕王,查了个底朝天!
就在这时,杨烈那带着几分戏谑的平淡话语在房间里响起。
“本王给你们一个选择题。”
“是继续给你们的杀父仇人当狗,看着你们那个宝贝弟弟在暗无天日的诏狱里慢慢腐烂,变成一具扭曲的怪物。”
“还是……”
杨烈顿了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想不想亲手为父报仇,砍下魏长风的脑袋?”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在姐妹俩最痛的地方。
什么叫诛心?
这就叫诛心!
刚刚建立起来的屈辱和不甘,瞬间被这更深、更刻骨的仇恨所取代。
青鸾猛地抬起头,那双一向冷静的眼眸里此刻布满了血丝,她死死盯着杨烈,话语沙哑得不像她自己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和魏长风蛇鼠一窝,都是把我们当工具的混蛋!”
“没错!”
红鸾也反应过来,厉声附和道:“你别以为拿捏住我们就能为所欲为!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再当任何人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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