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姬正蹲在一头体型最大的头狼尸体旁。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尖萦绕着极淡的探查巫光,小心翼翼地拂过狼尸冰冷的皮毛,检查口鼻,按压僵硬的胸腹。她的动作异常缓慢而凝重,仿佛在触碰某种极度危险又无法理解的禁忌之物。月光惨白地照在她脸上,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石化的凝重。
刑天屏息走近,目光扫过那些凝固着极致恐惧的狼眼,前世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被狠狠撬开。他见过太多死状,车祸的支离破碎,坠楼的扭曲变形,中毒的青紫肿胀……但眼前这种,只与一种特殊案例吻合——那是受害者生前瞬间遭遇了超越承受极限的、无法理解的巨大恐怖,神经系统在刹那间彻底崩溃,心脏骤停,生命之火被纯粹的“惊惧”本身所掐灭!法医报告上冰冷的名词在他脑中炸响:神经源性休克!
“非饥非病……”幽姬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打破了死寂。她缓缓收回手,指尖残留的探查巫光微微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它们……是被‘吓死’的。”她抬起头,望向刑天,月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一字一顿,吐出那个令人骨髓发寒的结论,“似…惊惧而亡。”
“惊惧而亡……”刑天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低沉沙哑。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穿透稀疏的林木枝桠,死死钉向北方——那片在沉沉夜色下显得更加庞大、更加幽暗、如同蛰伏巨兽般的连绵冰川。
前世法医的知识碎片与眼前炼狱般的景象在他脑中疯狂交织、印证。鹿群失控的南迁,狼群集体暴毙的极致恐惧,父亲臂上那带有意志的诡异寒毒,雾豹内脏深处蔓延的冰晶……所有的线索,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着,最终汇聚成一个指向明确、令人窒息的箭头!
“有东西在驱赶它们……”刑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冻土上,“从北边来。比那头雾豹……可怕十倍、百倍!”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北方冰川那巨大而沉默的轮廓,仿佛要穿透那亘古的寒冰,看清那潜藏在黑暗深渊中的恐怖之源。那冰川在夜色中沉默着,却散发出一种无形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压迫感。
篝火旁,刑战强忍着右臂钻心的剧痛和那冰蓝纹路疯狂的侵蚀,挣扎着用未受伤的左臂撑起沉重的身体。他听到了儿子那斩钉截铁、带着彻骨寒意的判断,心头巨震。比雾豹可怕十倍百倍?那是什么概念?这片冰原,究竟藏着什么?!他刚想开口喝问。
就在刑天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轰隆!!!”
一声沉闷到无法形容的巨响,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的心脏搏动,又像是整片冰原骨架不堪重负的呻吟,毫无征兆地从北方那黑暗的冰川方向滚滚传来!声音穿透了冰冷的空气,带着一种实质般的沉重压力,狠狠撞在每个人的耳膜和胸腔上。篝火的火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摁住,猛地一矮,剧烈地摇曳起来,火光的边缘竟诡异地泛起了幽蓝!
紧接着,脚下坚实无比的冻土,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般,剧烈地、狂暴地颤抖起来!
“地动?!”幽姬失声惊呼,身形在剧烈的颠簸中飘摇不定,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失态的骇然。这绝非寻常的地震!
刑天在剧烈摇晃的地面上竭力稳住身形,断岳刀本能地插入冻土,作为支撑。他猛地扭头,目光再次投向北方。这一次,他看到了!
在那遥远、庞大、如同沉睡巨兽脊背般的冰川轮廓线上方,深沉的夜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裂!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扭曲而巨大的光柱,裹挟着肉眼可见的、狂暴肆虐的冰蓝色能量乱流,如同挣脱地狱束缚的魔龙,骤然冲天而起!那光芒并非炽热,而是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极寒死意,瞬间将那片天空映照得一片妖异的惨白!光芒中,无数巨大的、棱角狰狞的冰川碎片被狂暴的力量裹挟着,如同末日陨石般被抛向高空,又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落回冰原,激起连绵不绝、如同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回响!
“那……那是什么?!”刑战嘶吼出声,左拳下意识地狠狠砸在身旁一棵碗口粗的雪松树干上,坚硬的树干应声而裂!他右臂的冰蓝纹路在这天地剧变的恐怖威压下,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猛地向上窜起数寸,颜色变得刺眼欲滴,剧烈的冰寒刺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贴着冰原表面,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参天的古木如同脆弱的麦秆般被连根拔起、撕碎;冻结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坚硬冻土层被轻易掀起、撕裂,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黑色裂隙;空气中弥漫的冰晶和雪沫被瞬间加速到极致,化作无数锋利的死亡冰刃,发出刺耳的尖啸!
“趴下!!”刑天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那毁灭的浪潮速度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了一切念头。他猛地朝父亲刑战的方向扑去,断岳刀被他反手插在身前的地上,试图用自己并不算宽阔的后背,为重伤的父亲筑起最后一道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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