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河水裹挟着沙石,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锥,狠狠撞在刑天脸上。他猛地呛进一大口腥涩浑浊的液体,肺部火烧火燎,窒息感像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意识在瞬间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左肩那处新生的“三源冲煞”图腾,却在这灭顶的洪流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痛,仿佛有烧红的烙铁直接按进了骨髓深处,又似无数根淬毒的钢针在疯狂搅动!那金、白、黑三色力量在狭小的皮肉之下激烈地撕扯、碰撞,每一次冲突都像要将他整个左肩连同灵魂一起炸成齑粉。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被水流堵在喉咙里,化作一串翻滚的气泡。刑天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不能昏!绝不能!他猛地睁开被水流刺得生疼的眼睛,浑浊的黑暗如同浓墨,几乎要吞噬一切。然而,就在这片令人绝望的漆黑深渊里,一点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幽蓝光芒,如同溺水者眼前唯一的星辰,顽强地穿透了重重水幕。
是那支蓝萤石簪子!
它被幽姬无意识地攥在枯瘦的手心,那点微光,此刻就是刑天全部意志的锚点。他奋力蹬水,强忍着左肩图腾每一次搏动带来的、几乎要撕裂神经的剧痛,伸出还能勉强活动的右臂,一把将漂浮在身侧、已然失去意识的母亲紧紧揽住。幽姬的身体轻得可怕,像一片随时会被水流撕碎的枯叶,冰冷的触感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刑天的心猛地一沉,恐惧如同冰冷的水蛇缠绕上来。他另一只手在水中胡乱抓捞,终于触到了另一片衣角——是墨漓!她小小的身体正被一股强劲的暗流卷着向下沉去,脸色在幽蓝簪光的映照下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手臂上那道割腕喂血的伤口在水中晕开淡淡的红痕,又被水流迅速冲散。
“墨漓!”刑天在心中嘶吼,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扯向自己。一手拖着濒死的母亲,一手护着虚弱的妹妹,左肩的图腾如同失控的熔炉在疯狂燃烧、炸裂,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骨骼欲碎的呻吟。他像一头濒死的困兽,在冰冷刺骨、力量狂暴撕扯的绝境里,仅凭着胸中那一点不肯熄灭的、名为守护的火焰,拼命向上挣扎,试图对抗那要将他们拖入永恒黑暗的汹涌暗流。
那点幽蓝的簪光,是他唯一的灯塔,是母亲微弱的呼吸,是墨漓冰冷的指尖,是他在这灭顶洪流中,死死抓住的、最后的意义。
就在他拼尽全力,拖着两个至亲之人,试图在激流中稳住身形,向着簪光指引的方向奋力划动时,一股比河水更阴冷、更粘稠的杀意,如同附骨之疽,穿透了冰冷的水幕,死死锁定了他们!
刑天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他猛地扭头,浑浊的水流中,一道扭曲的暗影正以非人的速度破水而来。那身影在水中几乎失去了人形,像一团凝聚不散的、饱含怨毒的浓墨,所过之处,连水流都仿佛被冻结、被污染,发出细微的“嗤嗤”声。正是厉无咎!他那张枯槁如树皮的脸在幽暗水底显得愈发狰狞,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刑天臂弯里的幽姬,枯瘦如柴的鬼爪撕裂水流,带着洞穿一切的恶毒,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取幽姬毫无防备的咽喉!
目标明确——先绝其念想!
“娘——!”刑天目眦欲裂,胸腔里的怒吼被冰冷的河水死死堵住,只化作一串绝望的气泡。母亲就在他臂弯里,脆弱得如同琉璃,厉无咎那饱含死寂玄冥之气的鬼爪一旦抓实,瞬间就能将她仅存的那一丝微弱生机彻底掐灭!
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那深植于骨髓血脉中的守护之念,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引爆!
“滚开!!!”
左肩那处早已濒临极限的“三源冲煞”图腾,在这一声无声的咆哮中,彻底狂暴!刑天只觉得一股毁天灭地的洪流从左肩伤口处疯狂炸开,瞬间席卷全身!那不是他自己的力量,而是那三种被强行禁锢、彼此疯狂厮杀的力量——星图烙印的煌煌威严、玉佩玉魄的温润守护、玄冥寒毒的蚀骨死寂——在守护母亲这唯一执念的疯狂催逼下,竟短暂地、狂暴地拧成了一股!
嗡——!
幽暗的水底骤然被点亮!刑天左肩处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不再是泾渭分明的三色,而是混乱地绞缠在一起,形成一片混沌而暴烈的光团。金色的星纹如同熔化的金液在光团中狂乱流淌,带着古老沉重的威压;玉魄的白光则如同濒临破碎的琉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竭力想要维持那一点守护的屏障;而玄冥寒毒的幽蓝死气则如同无数条疯狂扭动的毒蛇,贪婪地侵蚀、吞噬着另外两股力量,散发出灭绝一切的冰冷!
这股狂暴的混沌力量,顺着刑天挥出的右臂,毫无章法、却带着倾尽所有的决绝,狠狠撞向厉无咎袭来的鬼爪!
轰隆!!!
沉闷而恐怖的巨响在水底炸开!那不是声音,而是纯粹的能量碰撞产生的冲击波!浑浊的河水瞬间被排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短暂的空腔!无数坚硬的岩石在这股毁灭性的冲击下如同朽木般碎裂、崩解!金色的星纹碎片、玉魄的白色光屑、幽蓝的寒毒死气疯狂四溅,将这片水域搅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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