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沟边缘的晨风带着山野特有的清冽,吹散了楚关内淤积的污浊与血腥气,却吹不散墨漓心头沉甸甸的阴霾。刀疤汉子带来的消息如同冰水浇头——画影图形,黄金百两,全城搜捕!刑天挣脱死牢,再次逃脱!黑冰台已然介入!
这已不仅仅是逃亡,而是帝国最凶险的暗影之刃锁定了他们!楚关,这座南疆门户,已化作一张巨大的罗网,而他们,就是网中挣扎的猎物。
“鬼见愁崖下的山洞?”钉子重复着刀疤汉子的话,黝黑的脸上满是凝重,“那地方……确实够偏够险,但进去的路也不好走,带着重伤员……”他看了一眼地上气息奄奄的石猛和焦炭般的刑天本体,眉头拧成了疙瘩。
“没得选!”墨漓的声音斩钉截铁,冰魄般的眸子扫过三个惊魂未定的逃犯,“带路!立刻!阿水,钉子,准备担架!阿飞,警戒!”
她的命令简洁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刀疤汉子三人被她目光一扫,心头一凛,不敢再有丝毫犹豫,连忙点头。阿水和钉子迅速砍伐附近坚韧的藤蔓和树枝,动作麻利地开始编织简易担架。阿飞则再次跃上高处,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视着山谷入口和周围的山脊线。
墨漓走到石猛身边,单膝跪地。他胸膛上的毒匕依旧触目惊心,伤口周围的青黑色死气在微明的天光下显得愈发狰狞。她探手试了试他的脉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濒临崩溃的滞涩感。玄冥蚀骨散混合尸瘟腐毒,如同两条附骨之蛆,正疯狂啃噬着他最后的生机。她迅速从怀中取出老鬼给的“寒玉断续膏”,小心地涂抹在石猛伤口周围未被匕首覆盖的区域,冰冷的药力暂时压制了腐毒的蔓延,却无法触及深入骨髓腑脏的玄冥死气。
“撑住,石猛。”墨漓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刑天还活着,在南疆。我们去找他。”她的话语如同誓言,既是说给昏迷的石猛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刑天挣脱死牢的消息,如同一簇微弱的火苗,在她心中点燃了名为希望的东西,哪怕这希望伴随着更大的凶险。
简易担架很快做好。阿水和钉子小心翼翼地将石猛抬上担架,又合力将刑天本体和那具焦黑的“残躯”用藤蔓牢牢固定在担架两侧。墨漓忍着左肩箭伤传来的阵阵刺痛和体内毒素冲突带来的眩晕,背起自己的行囊(里面装着那本至关重要的户牒册子),手持冰魄剑,站在担架旁。
“走!”刀疤汉子深吸一口气,辨认了一下方向,指向山谷深处一条被茂密荆棘和乱石掩盖的羊肠小道,“这边!跟紧我,路不好走!”
一行人再次启程。担架沉重,山路崎岖湿滑,行进速度极其缓慢。刀疤汉子在前方披荆斩棘,阿水和钉子抬着担架,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们的衣衫。墨漓紧随其后,冰魄般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野人沟的寂静带着一种原始的压迫感,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虬结如巨蟒,空气中弥漫着腐烂落叶和湿土的腥气,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嘶鸣,更添几分阴森。
阿飞的身影如同幽灵,时而在前方探路,时而在侧翼警戒,时而又消失在高处的树冠中,片刻后悄然落下,带来简短的信息:“左前方有兽道痕迹,新鲜,可能是野猪群。”“右侧崖壁有落石,绕行。”“暂时没发现人迹。”
他的存在极大地缓解了墨漓的压力。这个神秘的小贼,轻功卓绝,机变百出,对危险的嗅觉更是敏锐得惊人。墨漓心中对他的戒备并未完全消除,但此刻,他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山路愈发陡峭难行。担架上的石猛在颠簸中发出痛苦的呻吟,脸色灰败如死人。刑天本体那焦炭般的身躯在晃动中,偶尔会逸散出一丝极其微弱、却依旧灼热的硫磺气息,提醒着墨漓他体内那股沉睡的狂暴力量。
“停!”走在最前面的刀疤汉子突然低喝一声,猛地蹲下身,警惕地看向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阿飞无声无息地滑到墨漓身边,眼神锐利如刀锋,指向空地边缘一棵巨树的树干。
墨漓凝神望去。只见那粗糙的树皮上,距离地面约一人高的位置,被人用利器刻下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标记——那是一个简化而抽象的图案:下方是三道平行的波浪线,上方则是一个倒置的、棱角分明的三角。
“黑冰印记!”钉子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骇,“是黑冰台的暗哨标记!他们……他们的人已经摸进来了!”
墨漓的心猛地一沉!黑冰台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画影图形刚刚贴出,他们的暗哨就已经深入野人沟腹地!这标记是警告?是定位?还是……陷阱?
阿飞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个标记,又迅速扫视周围的地形。“标记很新,刻痕边缘的木屑还没完全变色,不超过两个时辰。”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标记指向……东北方向。看这刻痕的力道和角度,留标记的人身手不弱,而且……很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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