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死寂得可怕,唯有地下暗河呜咽的水声,以及几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硫磺焦糊与巫民身上那股腐草毒虫的诡异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阿水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洞穴深处,确认再无巫民潜伏,这才快步回到墨漓身边。她倚靠着冰冷的岩壁,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额角冷汗涔涔,身体因剧痛和虚弱而微微颤抖。方才那短暂爆发,引动刑天残念与熔金之力,如同在濒临崩溃的堤坝上又狠狠凿开一道裂口,反噬之力汹涌反扑,几乎将她残存的生机彻底冲垮。
“墨姑娘!”阿水蹲下身,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皮囊,倒出仅剩的几粒气味刺鼻的药丸,不由分说塞进墨漓口中,又撕下相对干净的衣襟,用力按在她左肩那再次崩裂、不断渗出乌黑与金红交织毒血的恐怖伤口上。“撑住!千万别睡过去!”
墨漓艰难地吞咽下药丸,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直冲喉咙,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还清醒,冰魄般的眸子却失去了往日的锐利,蒙上了一层深深的疲惫与惊悸。她的目光,越过阿水的肩膀,落在那具焦黑的残躯上。
刑天。
那曾经承载着焚天烈焰、熔金之血的伟岸身躯,如今只剩下这具焦炭般的空壳,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岩石上。心脏位置,那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金红光芒彻底熄灭,仿佛从未亮起过。可方才那清晰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狂暴意念——“杀……祭……品……血……食……”——却如同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那不是幻觉。是刑天残留的、被那巫民骨笛强行唤醒的、最原始最暴戾的毁灭欲望。而她,在蚩煌令的牵引下,竟成了那股残念短暂宣泄的容器!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比地下河的寒水更刺骨,瞬间淹没了她。她不仅背负着刑天的残躯,更可能背负着他那永不熄灭的毁灭执念!这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咳咳……操他娘的南疆杂碎!”石猛挣扎着,在阿水的搀扶下,拖着一条几乎废掉的左臂,踉跄地走了过来。他仅存的左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地上巫民首领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又扫过另外两具巫民的尸体,眼中燃烧着劫后余生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这帮鬼东西……到底想干什么?把活人炼成蛊?还想用刑天大哥的……尸首搞什么邪门复活?”
他的目光最终也落在了刑天那焦黑的残躯上。当看到那曾经顶天立地的兄弟,如今只剩下这样一副凄惨的模样,石猛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颤,仅存的左眼瞬间红了,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带着无尽的悲愤和痛楚。他猛地挣脱阿水的搀扶,踉跄着扑到刑天身边,仅存的右手颤抖着,想要触碰那焦炭般的躯干,却又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
“刑天大哥……”石猛的声音嘶哑哽咽,带着铁汉少有的脆弱,“兄弟……兄弟没用……没能护住你……”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指骨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当石猛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右手,距离刑天焦黑的残躯仅咫尺之遥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震颤,毫无征兆地从刑天那焦炭般的躯干深处传来!仿佛一颗沉寂万年的心脏,被外界的鲜血气息所刺激,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灼热硫磺气息的波动,如同沉睡火山深处一缕不安分的火星,猛地从刑天心脏位置扩散开来!
“呃!”石猛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颤!他感觉自己的右手仿佛被无形的烙铁烫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灼热感,顺着指尖瞬间涌入体内!这股灼热感与他体内本就微弱、源自刑天的熔金血脉之力瞬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皮肤下那若隐若现的暗金色纹路骤然亮起,如同烧红的烙铁丝!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力量在他血脉中奔涌、咆哮,几乎要冲破他重伤躯体的束缚!他仅存的左眼瞬间被一抹狂乱的金红色覆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钉子哥!”阿水大惊失色,以为石猛伤势恶化或是中了巫毒,立刻就要上前。
“别动他!”墨漓虚弱却急促的声音响起。她挣扎着坐直身体,冰魄般的眸子死死盯着石猛和刑天残躯之间那无形的联系。她看得分明!是刑天的残躯在主动回应石猛!那缕微弱的热流,那血脉的共鸣,绝非偶然!
“他……他在回应你!”墨漓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刑天的残躯……在回应你的血脉!”
石猛身体僵住,仅存的左眼中金红光芒明灭不定,狂暴的力量在他体内左冲右突,几乎要将他撕裂。他艰难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只仿佛被点燃的右手,又看向刑天那死寂的焦黑躯干。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执着的意念碎片,正从那焦炭深处传来,试图与他混乱的意识建立某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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