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立刻明白了墨漓的意思,接口道:“先生是说,借今日之事,将方略上达?”他眼中精光一闪,“不错!正好借此由头,石某亲自去郡守府走一遭!既要问责胥吏扰民之罪,更要力陈先生抗疫之策!看那郡守还有何话说!”
两人正商议间,刑天已默默地将翻倒的税车扶正,并将散落的物件粗略归拢。他动作麻利,神情却依旧冷峻,仿佛刚才那场冲突并未在他心中激起太多波澜。只有细心观察,才能发现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凝重。他并非畏惧官府,而是敏锐地察觉到,今日税吏前来捣乱,恐怕并非简单的例行公事或敲诈勒索。时机太过巧合,态度也过于强硬,背后或许另有隐情。联想到之前城门处的严密盘查,以及入城后感受到的那种无形紧张感,他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墨漓也注意到了刑天的沉默,她走近几步,低声道:“方才多谢你出手护住药炉。”她指的是在税吏砸罐时,刑天及时挡开的那一击。
刑天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远处街角,那里似乎有几个人影在冲突结束后迅速消失。“份内之事。”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这些官差,不寻常。”
墨漓微微颔首,她亦有同感。“且看石将军如何应对。当务之急,是稳住疫情。”
就在这时,张锋安排好军务后也赶了过来,见到棚前一片狼藉,听学徒简述了经过,亦是怒形于色。得知石猛决定亲自去见郡守,他立刻表示愿一同前往,作为目击证人陈述事实。
石猛对墨漓和刑天道:“先生,刑少侠,此处便交由你们。张某这便随将军去郡守府。定要为先生,也为这满城百姓,讨个公道,争个生机!”
说罢,石猛与张锋翻身上马,带着亲兵,蹄声嘚嘚,径直朝着城中心那代表着郢都最高行政权力的郡守府方向而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草棚前的民众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有石猛将军这样的硬骨头出面,或许官府真的会重视起来。
墨漓收回目光,立刻重新投入到救治工作中。破碎的药罐需要清理,受惊的病患需要安抚,新的病人还在不断前来。她和学徒们,以及一些主动帮忙的康复民众,再次忙碌起来。
刑天则主动担负起更多的警戒和维持秩序的职责。他高大的身影和冷峻的气质,本身就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威慑,让一些原本可能因混乱而心生歹意或试图插队的人收敛了心思。他看似随意地站在棚边,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他怀中的幽冥玉佩,在官差退去后,似乎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对东南方向的微弱感应,但在这繁杂的人气与病气交织的环境中,变得更加飘忽不定。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草棚内点起了更多的灯火,熬药的雾气在灯光下氤氲升腾,映照着墨漓专注而疲惫的侧脸,以及排队病患那充满期盼又带着痛苦的眼神。
郢都的夜晚,并未因这场小小的风波而改变其固有的节奏。远处的街市依旧传来隐隐的喧嚣,更夫敲梆的声音在巷陌间回荡。但在这西南一隅的简陋草棚周围,空气却格外凝重。一场与瘟神的搏斗正在持续,而另一场关乎人心、权力与未知阴谋的暗流,也随着石猛马蹄踏向郡守府,而悄然加速了涌动。
刑天倚靠在棚柱旁,耳中听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与墨漓偶尔低声吩咐学徒的声音,眼中倒映着跳动的灯火,心中默念:“郢都之水,果然深得很。阿飞,看来学‘鸟语’之前,先得学会在这浑水里辨清方向了。”
心底那个活跃的印记似乎瑟缩了一下,嘀咕道:“个板马……这差事,比砍人难多了……”
夜色,愈发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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