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又行驶了大约半小时,前方地平线上,一座巨大的、灯火通明的工地轮廓逐渐清晰,如同在冰霜荒原上奋力崛起的钢铁巨兽。
“到了!前面就是磐石避难所!”开车的士兵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也有一份抵达目的地的放松,但更多的是对眼前庞大工程的敬畏。
路凛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望去,瞳孔微缩。
眼前的景象与他预想中固若金汤的堡垒截然不同。这里更像一个庞大而混乱的巨型工地,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废墟之上拔地而起。
首先冲击视觉的,是那正在紧急修建中的、高耸入云的钢铁骨架!巨大的合金梁柱如同巨人的肋骨,深深插入冻土,构成了城墙的雏形。墙体远未完工,大部分区域还只是裸露的框架和粗糙的混凝土基座,上面布满了临时焊接的痕迹和粗大的铆钉。只有靠近核心入口的部分,才覆盖上了厚重的合金装甲板,但上面同样布满了新鲜的撞击凹痕和能量武器灼烧的焦黑印记——显然,即使在修建过程中,战斗也从未停止。
无数高功率探照灯将工地照得亮如白昼,巨大的塔吊如同钢铁森林般耸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焊接的火花如同暴雨般从高处洒落,工程车辆穿梭不息,士兵和穿着工装的幸存者如同蚂蚁般在脚手架上、在未完成的城墙上奋力劳作。空气中弥漫着钢铁灼烧、混凝土粉尘、机油和汗水的浓烈气味。
城墙之下,巨大的入口处同样是一片繁忙景象。最外层并非厚重的闸门,而是由大量废弃集装箱、重型工程车辆和临时搭建的合金拒马构成的复杂防御工事,只留下一条狭窄的、被严密把守的通道。通道两侧是临时架设的探照灯和沙袋掩体,全副武装的士兵眼神锐利如鹰,冰冷的枪口指向墙外无边的黑暗。检查站也是临时的,几辆改装过的装甲指挥车充当了登记和扫描中心。
车队在入口前减速,排起了长队。路凛看到工作人员在寒风中快速地对进入的幸存者进行盘查、登记和身体扫描。许多幸存者衣衫褴褛,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长途跋涉的疲惫,背着简陋的包裹,在士兵的催促下接受检查。整个入口区域充斥着引擎的轰鸣、士兵的呼喝、幸存者的低语和孩子的哭闹,混乱而紧张。
“磐石…”路凛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坚固,沉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秩序感,但此刻更强烈的是一种在毁灭中奋力挣扎求生的、近乎悲壮的建造意志。
车辆缓缓驶入临时通道。刺眼的白光扫过车厢内部,冰冷的机械声响起:“身份识别…苏清瞳少校所属车队…车辆扫描通过…乘员扫描中…”
路凛感到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扫过身体。他不动声色,精神高度集中。扫描光束在纪念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对她的状态有些疑惑,但最终移开。“乘员扫描通过。准许进入。”机械音落下。
临时通道的尽头,是正在缓慢吊装的内层合金闸门基座,车队从旁边预留的缺口驶入。吉普车驶入了一条宽阔但同样处于半施工状态的主通道,两侧是加固的混凝土墙壁和裸露的管线,顶部是密集的脚手架和防护网。引擎的轰鸣在封闭空间内回荡,更显压抑。
几分钟后,眼前豁然开朗,但景象依旧震撼。
他们驶入了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穹顶般的空间。这里灯火通明,空气带着地下特有的潮湿和机油、消毒水混合的复杂气味。穹顶之下,规划正在紧张进行:远处是成片搭建的简易帐篷和活动板房区,如同灰色的海洋,人声鼎沸;稍近些是功能各异的临时建筑,挂着“临时物资配给点”、“紧急医疗站”、“任务发布处”等手写或喷涂的牌子;更靠近中央核心区域的,则是几栋已经完成主体结构的多层建筑,有士兵严密把守,显然是管理中枢和重要设施。
道路上人流如织,比入口处更加拥挤。大部分是疲惫不堪的普通幸存者,在士兵和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前往安置点或寻找工作。士兵小队紧张地巡逻,维持着脆弱的秩序。一些气质明显不同、身上带着能量波动的异能者或独行,或组成小队,走向任务发布处,神情各异。整个避难所内部弥漫着一种混乱、忙碌、压抑却又带着一丝新生希望的氛围。
吉普车最终停在了一片相对空旷、靠近核心区域的临时停车场。士兵们开始下车,搬运物资,交接任务。
路凛动作轻柔地唤醒纪念:“小月亮,醒醒,我们到了。”
纪念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茫和初醒的懵懂。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路凛的胳膊,环顾四周巨大而陌生、充斥着噪音和混乱的钢铁空间,看到那些陌生的面孔和压抑的环境,身体明显绷紧了,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不安。
“别怕,我在。”路凛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他扶着纪念下车,让她靠在自己身侧,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隔开周围喧嚣的环境和审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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