览山居的夜比主峰静得多,叶小天在窗棂外挂了几盏灵灯,这些灯光泛着暖黄的光晕,将他案上的笔记本照得透亮。
他坐在石桌前,指尖捏着炭笔,笔尖悬在纸上半晌,才缓缓落下。
作为无比谨慎的修士,对于此次陨星渊之行,他认为之前的总结还不够细致和深刻,特别是那些经验教训,要时刻用来警醒自己。
“陨星渊外坞多瘴气,腐心瘴需木系灵植化解,备清瘴丹不得少于三十瓶;内坞黑水瀑布蚀骨,需高阶土系防御符挡之,爆破符需选上品,方能轰散黑云……”
笔尖在纸上划过,沙沙声响里,陨星渊的凶险场景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四阶巨熊的熊掌拍碎岩石的震响,血魔残魂丝缠上脖颈的阴冷,黑塔吞噬生灵气息的诡异……
他顿了顿,在“血魔”二字旁画了个圈,又添上一句:“血魔残魂善控妖兽,遇腐骨蚯、瘴气蝇需先斩其魂丝,每杀一只,残魂弱一分,此乃以弱胜强之法。”
写到花衣公子时,笔尖顿了顿,最终只落下“贪功冒进,为黑塔所噬”七个字。
他没提花衣推自己入塔的事,不是顾全宗门颜面,而是觉得没必要。
死人的过错,记再多也换不回三条同门的命,不如多写些实用的,免得日后再像其他弟子那样,犯同样的错。
“混沌裂金诀需混沌灵气催动,筑基后可凝三尺以上剑芒,最好能够稳定在五尺左右为好。”
“斩四阶妖兽需攻其胸口魔纹处,灌注全力,攻击一点。”
“神皮鞋需常注灵气,关键时刻能提速三成,此乃保命之要……”
写完最后一句,叶小天放下炭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笔记本上的内容非常丰富,从物资准备到战术应对,从妖兽弱点到法则规避,密密麻麻全是他总结的经验,连边角都记着“遇飞行妖兽勿御空”或是“黑塔蛊惑需以灵力护心”之类的小提醒。
这是他从生死里摸出的门道,容不得半点马虎。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响,是小黄落在大树上整出的动静。
叶小天抬头望去,只见月光下,那道金影正蜷在古柏树梢,金羽泛着淡淡的银光,想来是采完月华准备歇息了。
他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摸向胸口。
那里藏着块磨得光滑的木牌,是爹娘三岁那年在杏花村给他做的,上面刻着“小天”二字,边角早已被岁月磨圆。
这块木牌,他从离开杏花村那天起就带在身上,连陨星渊那样凶险的地方都没敢丢。
指尖摩挲着木牌上的纹路,爹娘的模样渐渐清晰。
爹扛着锄头在灵植田除草,娘坐在门槛上缝粗麻布衣,还有村口老槐树下,娘塞给他的那袋糯米糕,甜香似乎还在鼻尖萦绕。
但也有些时候,爹娘会避着他,借着夜晚的月光,双双舞动刀剑,打出一道道神秘莫测的明暗光影。
当时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父母很可能就是散修。
“爹,娘,我筑基了。”
叶小天对着木牌轻声说,声音压得很低,怕惊扰了窗外的小黄,也怕自己忍不住红了眼,“还成了九长老的亲传弟子,有了自己的住处,再也不用睡山洞、啃野果了。”
他顿了顿,指尖微微发颤。
“之前没实力,不敢提找你们的事,怕自己死在半路上,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现在我能斩三阶妖兽,有防御符、有神皮鞋,还有小黄护着,该回去杏花村看看了,说不定能找到你们的线索,哪怕只是知道你们去了哪,也好。”
这话在心里憋了太久,此刻说出来,眼眶竟有些发热。
他赶紧把木牌塞回衣襟,拿起炭笔假装整理宣纸,余光却瞥见案角放着个粗布荷包。
这是田大海送他的,里面还装着田大海亲手炒的灵瓜子,是他刚入青云宗时,田大海见他饿肚子,从自己的口粮里省下来的。
想起田大海,叶小天的心猛地沉了沉。
他还记得刚到青云宗那段时间,自己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连宗门规矩都不懂,全都依仗田大哥的帮助,才渡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更记得田大海出发去北洲前,拍着他的肩膀说 “等我押镖回来,给你带北洲的冰玉果,听说那玩意儿吃了能涨灵力”。
可现在,他越来越相信,田大海押的是血魔老祖的遗骸,目的地是死水沼泽,那地方是血魔族的老巢,押镖的人根本就是去送死!
“田大哥……”
叶小天攥紧了那个粗布荷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想起自己答应过田大海,要好好修炼,等他回来一起去坊市吃灵肉串。
想起田大海说过,等攒够了灵石,就去求长老给家里寄些回去,让爹娘不用再种灵田……
这些话还在耳边,可田大海却可能已经身陷险境。
他走到窗边,望着北洲的方向。
夜色里,那里只有沉沉的黑雾,连星辰都少见,据说死水沼泽常年被毒瘴笼罩,血魔族的修士在里面如鱼得水,还没有筑基,怎么可能敌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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