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老道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嘶嘶的杂音,“你这伤,能撑到这儿,也算命大。”他端着一碗黑褐色的药汤走过来,“喝了它。”
胡老扁没有犹豫,接过碗,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味道冲入鼻腔,但他还是一饮而尽。药汤下肚,一股温和的暖流散向四肢百骸,连日的虚弱和寒意似乎被驱散了几分。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胡老扁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
老道摆摆手,示意他躺好:“虚礼就免了。贫道玄尘,在此避世多年。前日采药,见你倒在山涧边,气息奄奄,便拖了回来。你腿上的伤,耽误太久,脓毒已深,贫道也只能尽力而为,能否保住,看你造化。”
胡老扁心中一沉,但随即释然。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在玄尘道长的照料下,胡老扁的伤势开始缓慢恢复。玄尘似乎也精通药理,用的草药虽不名贵,却配伍精当,直指病灶。
胡老扁发现,这位老道用药的思路,与墨离的“识药辨性”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更为古朴,更侧重于草木本身阴阳五行的调和,而非精神意念的感知。
两人偶尔交谈,多是胡老扁询问,玄尘惜字如金地回答。从只言片语中,胡老扁得知,玄尘本是北方某大道观的修士,因不愿受日伪政权管辖,又不愿卷入世俗纷争,才独自南下,寻了这处荒山古洞隐居,与世隔绝,如同这座庞大“孤岛”上的一位遗民。
胡老扁也简要说了自己的经历,隐去了“太素门”和“神意”之事,只说是行医之人,因战乱与同伴失散,受伤流落至此。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玄尘听完,只是望着洞外那轮无论世间如何变幻、依旧按时升起落下的残阳,喃喃吟了句杜诗,便不再多言,眼神中是无尽的苍凉与疏离。
胡老扁能理解这种心情。他自己何尝不曾有过片刻避世的念头?但墨离的教诲,肩上的责任,以及对苏暮雨的承诺,让他无法真正放下。
他躺在干草铺上,看着洞口那方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天空,感觉自己此刻也如同身处一座孤岛。
与外界隔绝,生死未卜,前路茫茫。暮雨他们怎么样了?是否安全抵达了武汉?刘军医能否稳住队伍?那枚银元,是否还贴在她的胸口?
无尽的牵挂,如同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而左腿那依旧隐隐作痛、前途未卜的伤势,更是让他感到一种英雄末路般的悲凉与无力。
这孤岛残阳,映照着他个人的末路,也仿佛映照着这个烽火连天、无数个体命运如同浮萍般飘零的破碎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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