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黑风岭茂密的林梢染上一层瑰丽却短暂的金边。李梓源跟在猎人石猛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逐渐陡峭的山路上。体内的冲突虽暂时压制,但经脉依旧如同被火燎过般灼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暗伤。眉心处,那【巡炎】木心所化的印记微微发热,如同一个沉默的警告,而灵魂深处那丝星骸留下的冰冷标记,则像是一根看不见的刺,时刻提醒着他远未摆脱危机。
石猛步伐沉稳,对山路极为熟悉,偶尔会停下脚步,警惕地观察四周,或用鼻子嗅闻空气,展现出老练猎人的素养。他话不多,但会顺手指出一些有毒的植株或危险的兽径,提醒李梓源注意。
“快到了。”石猛指着前方一座如同被巨斧劈开般的险峻山隘,“过了那黑风隘,下面就是俺们黑石村。”
越是靠近那黑风隘,李梓源越是感到一丝莫名的不适。空气中的妖气似乎变得浓郁了些许,而且还夹杂着一种极其隐晦的、若有若无的…死寂感?与星骸的冰冷死寂不同,这种死寂更偏向于…生机流逝后的枯萎与衰败。
他下意识地运转起那初窥门径的神念法门,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感知。
果然!神念所及之处,他发现一些不起眼的角落——岩石背阴处、老树根下、甚至泥土中——竟然零星散布着一些极其微小的、与溪边狼血中同源的幽蓝色冰晶碎屑!它们正在极其缓慢地吸收着周围草木乃至土壤中微薄的生机,使其变得黯淡。
这东西…竟然像是一种污染?一种缓慢扩散的枯萎之种?
李梓源的心沉了下去。星骸的影响,难道已经渗透到如此遥远偏僻之地?这南荒,恐怕也非净土!
穿过狭窄险峻的黑风隘,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平坦的山间谷地展现在眼前,依着一条清澈的山溪,散落着几十户用黑褐色山石垒砌而成的房屋。屋顶大多铺着茅草或石板,炊烟袅袅升起,鸡鸣犬吠之声隐约可闻,俨然一副与世隔绝的宁静山村景象。
这就是黑石村。
村口立着几根粗大的木桩,上面刻着一些驱邪祈福的粗糙图案,还挂着一些风干的兽骨和羽毛。几个穿着补丁衣服、皮肤黝黑的孩子正在溪边玩耍,看到石猛回来,立刻欢呼着跑过来。
“石猛叔回来啦!”
“哇,打到这么多猎物!”
孩子们好奇地打量着跟在后面、衣衫褴褛、脸色苍白的李梓源,眼神纯净中带着一丝山里人特有的警惕。
石猛咧嘴笑了笑,从猎物里拎出两只肥硕的山鸡递给孩子们:“拿去让阿婆炖汤,给大家分分。”孩子们欢呼着跑了。
石猛带着李梓源走进村子。村民们大多面容淳朴,带着劳作留下的风霜痕迹,看到石猛都热情地打招呼,对李梓源这个外乡人则投来好奇和审视的目光。村子里的气氛似乎很正常,但李梓源的神念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些村民的气息深处,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萎靡,尤其是那些年长者。
石猛的家在村子东头,靠近山壁,同样是用黑石垒成,院子宽敞,晾晒着兽皮和草药。
“爹!你回来啦!”一个约莫十三四岁、扎着两条麻花辫、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从屋里跑出来,看到李梓源,声音小了下去,好奇地躲到石猛身后。
“嗯,回来了。这是小女石兰。”石猛拍拍女儿的头,又对李梓源道,“李兄弟,寒舍简陋,若不嫌弃,就在偏房将就几日。”
“石猛大哥救命收留之恩,梓源已是感激不尽,岂敢嫌弃。”李梓源连忙拱手。
是夜,石猛用打来的猎物设了简单的宴席,请了村里几位相熟的长者作陪,算是为李梓源接风洗尘。席间多是山野粗粮和兽肉,酒也是自家酿的果酒,醇厚却辛辣。
村民们大多豪爽,几碗酒下肚,话便多了起来,询问着外面的世界。李梓源小心应对,只说自己来自北方小镇,遭了匪祸,家破人亡,不得已南逃,想去青云宗碰碰运气。
听到“青云宗”,几位长者眼中都流露出羡慕和敬畏的神色。
“青云宗好啊…是咱们南荒修士的圣地哩…”
“小哥有志气,不过那仙缘可不是那么好求的…”
“唉,要是俺家娃子能有这造化,俺死也瞑目了…”
酒过三巡,李梓源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各位叔伯,晚辈进山时,发现山中有些妖兽似乎颇为狂躁,甚至…血液都有些异样,不知近来山中可有什么异常?”
此言一出,原本热闹的酒桌顿时安静了几分。
几位长者面面相觑,眼神有些闪烁。最后还是村里最年长的老祭司,一位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依旧清亮的老人,叹了口气开口道:“小哥观察倒是仔细…近一两年,黑风岭确实不太平。有些野兽是变得不一样了,更凶,更不怕人,甚至…有些老林子深处,俺们都不敢轻易去了。”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山里老一辈传下话,说是…‘地脉不稳’,有‘秽气’从山里头漏出来了。祭了山神,也不顶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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