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之上,余烬未冷。
三具血祭使的尸体横陈于地,头颅滚落一旁,眼瞳中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惊骇与不可置信。血尚未干涸,顺着裂开的地缝缓缓渗入,竟在接触的瞬间被某种无形之力吞噬,连一丝腥气都未能扩散。
叶尘立于风中,黑袍猎猎,左手食指上的玄冥戒幽光微闪,如同呼吸般律动。心口那枚断刀印记隐隐发烫,仿佛有火焰在皮下燃烧,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经脉深处的震颤。他缓缓低头,目光落在自己脚下——
影子,深得诡异。
寻常日光下,影子不过是一片模糊的轮廓,可此刻,他的影子却浓如墨汁,边缘锐利如刀削,甚至……在微微蠕动。
“嗯?”叶尘眉头一皱,下意识后退半步。
就在他退后的刹那,那影子竟自行抬起了右臂,五指张开,掌心朝前,仿佛在模拟某种挥刀的动作。无声无息,一道无形刀气自影中迸发,轰然斩向虚空!
“嗤——!”
空间如纸帛般被撕裂,一道细长的裂痕凭空浮现,随即迅速弥合,却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扭曲的波纹,久久不散。
叶尘瞳孔骤缩,体内玄冥戒猛然一震!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自戒指深处响起,紧接着,一股冰冷而急促的警示之意直冲识海,如同警钟长鸣。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源自本源的共鸣,仿佛玄冥戒在向他示警:**危险!失控!**
“我的影子……在动?!”叶尘低喝,体内灵力瞬间运转,心口印记爆发出一阵黑光,试图压制那诡异的影子。
可就在这时——
“……斩……”
一道低语,自影中传来。
声音极轻,仿佛从九幽之下爬出,带着腐朽与沧桑,却又清晰得如同贴耳低语。
叶尘浑身一僵。
那不是他的声音。
也不是玄冥戒的意志。
更像是……无数岁月前,某个早已消亡的灵魂,在借他的影子低语。
“……斩断命运之人……你终将重蹈覆辙……”
“闭嘴!”叶尘怒吼,识海中刀意凝聚,化作一柄千丈巨刃,直劈那道影子!
可刀光未至,影子猛然一颤,竟先一步抬手,反向挥出一刀!
“轰——!”
识海剧震!叶尘如遭雷击,双耳轰鸣,七窍再度渗出血丝,整个人踉跄后退三步,膝盖几乎触地。
那不是外力攻击,而是**神魂反噬**!
他的影子,竟以他的刀意反击他的识海!
“不可能……那是我的影子,怎么会……有自己的意识?!”叶尘喘息着,额头冷汗涔涔,识海中那道持刀黑影早已消散,可此刻,他却感觉那道影子并未离去,而是……潜入了更深处,藏进了他自身的影子里。
玄冥戒再次震动,这一次,声音终于化作言语,低沉而凝重:“主人……影已生变。执戒者之痕觉醒,唤醒的不只是你的力量,还有……那些被封印的残念。你的影子,正在成为‘它’的容器。”
“它?哪个它?”叶尘咬牙,强压识海中的剧痛。
“过去的执戒者。”玄冥戒低语,“你斩断命运三次,魂飞魄散,可那一世的执念、刀意、执念……并未彻底消亡。它们沉睡在玄冥本源之中,如今,因你觉醒而复苏。而影子,是黑暗的延伸,是刀意的归宿……它,成了残念的通道。”
叶尘脸色铁青。
他终于明白,为何影子会自行挥刀,为何会传出低语。
那不是幻觉,也不是冥渊的侵蚀。
而是……**过去的自己,在试图归来**。
“它想做什么?”叶尘沉声问。
“夺舍。”玄冥戒的回答冰冷如霜,“它认为你是它的延续,是它重临世间的机会。而你的影子,是它最接近现世的桥梁。一旦它完全掌控影子,便能反噬你的神魂,取而代之。”
叶尘沉默。
风掠过焦土,卷起灰烬,如同冥火飘散。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那浓墨般的轮廓依旧静止,可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蛰伏,在等待,在窥视。
“我斩断命运三次。”叶尘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若连自己的影子都镇压不住,还谈什么斩天?”
话音落下,他猛然抬手,玄冥戒黑光暴涨,心口印记轰然燃烧,一道纯粹的玄冥本源之力自体内爆发,化作锁链形态,直冲识海!
“封!”叶尘怒喝,神魂之力凝聚成印,镇压而下!
识海中,那道潜伏的影子猛然一颤,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随即被黑光锁链缠绕,硬生生拖入识海最深处,封入一道由刀意构筑的牢笼之中。
“呜——!”
低沉的哀鸣在识海回荡,随即渐渐平息。
叶尘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直流,显然这一击耗费极大。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同出鞘未归的刀。
“我承认你曾是我。”他盯着识海深处那被封印的影子,一字一句道,“可现在的我,是叶尘。不是你的延续,不是宿命的傀儡。若你敢再动,我不介意……亲手斩了你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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