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如潮,再次翻涌而起,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哀怨与不甘都凝聚于此。叶尘的身影刚一踏入第二重血门,便如坠深渊,四周的光线瞬间被吞噬,唯有那浓稠如血的雾气在耳边低语,一声声,一句句,皆是亡魂的嘶鸣。
“叶尘……你为何独活?”
“你背负神戒,却救不了我们……你还算什么强者?”
“你活着,就是一种罪!”
万千声音交织成网,从四面八方袭来,刺入识海,直击心神。这不是幻听,而是命律幻境最残酷的拷问——**命途断魂**。它不攻肉身,专噬魂魄,以生者最深的愧疚为食,以逝者最后的执念为刃,将人钉在悔恨的刑架上,直至道心崩碎,神魂俱灭。
叶尘双目微闭,任由那些声音如刀割耳。他知道,这一劫,不再是执念的投影,而是**真实残魂的回响**。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最终战死沙场的兄弟,他们的魂魄并未彻底消散,而是被命律之力拘禁于此,化作幻境中的审判者,逼他直面生死的真相。
脚下,忽然传来异样。
他低头,只见血雾缓缓退去,脚下竟浮现出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血色命河**。河水不流动,却似在呼吸,每一寸波光都倒映着过往的片段:叶家祠堂燃起的烈火、族人被屠戮的惨状、母亲被钉在族碑上的最后一眼……
“娘……”叶尘喉咙一紧,膝盖不受控制地一软。
就在这时,命河之上,一道虚影缓缓升起。
白衣素裙,发如墨瀑,眉心一点朱砂如血。她站在河心,目光平静,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母亲……”叶尘声音颤抖,几乎无法成言。
那女子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他,仿佛在审视他这些年走过的每一步。
“你为何独活至今?”她终于开口,声音如风过残碑,冷而悲凉。
叶尘猛地抬头:“我……我活着,是为了复仇!为了重振叶家!为了不让您的血白流!”
“可你真的做到了吗?”母亲的声音陡然转厉,“你背负神戒,得逆命之力,却迟迟未归故土,未祭祖灵,未为族人讨回公道!你口口声声说要逆天改命,可你连最基本的祭奠都未曾完成!你……还算我叶家子孙吗?”
“我……”叶尘张口,却如鲠在喉。
他想起自己这些年东奔西走,为变强而战,为神戒之谜而探,却从未真正回到叶家废墟,未曾为亲人烧过一炷香,未曾为族人立过一块碑。
“你活着,是幸存,还是逃避?”母亲的声音如雷贯耳,“你怕的,不是敌人,而是面对他们的脸!你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愧疚!”
“不!”叶尘怒吼,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坠入命河,激起一圈圈猩红涟漪。
“我不是逃避!我是在变强!我要让那些害你的人,血债血偿!我要让整个大陆都知道,叶家,不是任人宰割的蝼蚁!”
“那你为何不敢回来?”母亲的身影开始模糊,声音却愈发清晰,“你怕看到那片废墟,怕听到风中的哭声,怕想起你躲在地窖里,听着亲人惨叫却不敢出来的那一刻……对吗?”
叶尘浑身剧震,瞳孔骤缩。
那一夜,他确实躲在地窖中。年仅十二岁的他,被母亲亲手推进密道,听着外面刀剑交鸣、亲人哀嚎,却因恐惧而不敢出来。直到大火烧尽,他才爬出,只看到满地尸骸,母亲的尸体被钉在族碑上,双目圆睁,仿佛在等他。
“我……我那时太弱……”叶尘声音哽咽,双膝终于承受不住,轰然跪地。
泪水滑落,砸在血河之上,竟激起灼烧般的白烟。
他跪在命河之畔,双手深深插入泥土,指甲断裂,血肉模糊,却仍紧握不放。唯有胸前那枚上古神戒,始终被他死死护在掌心,纹丝不动。
“娘……我知道我该死……我知道我不配活着……可我不能死!我若死了,谁来为你们讨回公道?谁来让叶家重见天日?谁来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强者知道,蝼蚁也有逆命之志?!”
他仰天嘶吼,声如野兽,撕心裂肺。
就在这时,命河突然沸腾!
无数残魂从河中升起,披甲执刃,皆是昔日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面容残破,魂体不全,有的断臂,有的缺腿,有的胸口还插着敌人的长矛,却依旧站得笔直。
“叶尘!”一道熟悉的怒吼响起。
是林战,曾为他断后而死的兄弟。
“你为何独活?!”林战双目赤红,指着他的鼻子,“那一战,我们为你挡下三万敌军!你却活着逃了!你逃了!你还敢说你在变强?!”
“我不是逃!”叶尘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我是奉命突围,带回情报!若我不走,整个战线都会崩!”
“可你回来晚了!”另一道声音响起,是苏瑶,阵法师,为他激活神戒护盾而耗尽魂力。
“你回来时,我们已经死了!你连我们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你还敢说你没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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