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跪在祭坛之上,残戒套在指尖,黯淡无光,仿佛一截枯骨。那曾照亮他命运之路的星河光辉,如今只剩下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脉动,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凌霜站在他身旁,脸色苍白如雪,右手指尖仍滴着血珠,尚未收拢的寒气在她周身缭绕,宛如一层薄纱般的冰雾。她的呼吸很轻,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方才那一击,几乎抽干了她大半精元,若非意志支撑,早已倒下。
四周死寂。
战灵尸骸静静悬浮于黑石祭台中央,铠甲上的符文彻底暗淡,九条锁链断裂七根,仅存的两根垂落如蛇尾,再无半分威压。邪主的怨念被净化洪流贯穿,最终湮灭于星火与寒冰交织的意志之下——可那声“我还会回来”的嘶吼,依旧在两人耳畔回荡,久久不散。
“你……还好吗?”凌霜低声问,声音沙哑。
叶尘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凝视着指间的残戒,目光深邃得如同深渊。忽然,他瞳孔一缩——
就在那一瞬,残戒内部,竟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银光!
不是错觉。
那光芒极细,如蛛丝般在裂痕间游走,一闪即逝,却又真实存在。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感从戒体传来,仿佛有某种沉睡已久的意志,在黑暗中轻轻睁开了眼。
“它……还有意识。”叶尘喃喃道,指尖微微发颤。
就在这时,肩头盘旋的断剑残意骤然震动,嗡鸣之声低沉而清晰,竟与残戒的脉动隐隐呼应。刹那间,一道模糊却坚定的意念涌入识海:
**“古道有炉……重铸之机,唯在封魔。”**
八个字,如雷贯耳。
叶尘猛地抬头,眼中星芒乍现:“断剑在说……神戒还能重铸?而且地点在‘封魔古道’?”
凌霜蹙眉:“封魔古道?那是传说中上古封印之地,据说通往地心深处,埋葬着远古魔神的遗骸与镇世神炉。可千百年来,无人能寻其入口,更别说活着出来。”
“但现在,我们或许有了线索。”叶尘缓缓站起身,将残戒贴近心口,闭目感应。那股微弱的脉动越来越清晰,像是一颗被掩埋的心脏,在无声跳动。而每一次跳动,都牵引着他体内的星屑之力随之共鸣。
“残戒在回应什么……某种召唤。”他睁开眼,目光投向祭坛下方那片布满骸骨的裂缝,“地底深处,有东西在呼唤它。”
凌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白骨堆积的祭坛底部,一道幽深裂隙蜿蜒而下,漆黑不见底,边缘残留着尚未消散的邪气,丝丝缕缕如毒蛇吐信。她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凝出一道冰晶探针,轻轻探入裂隙。
冰针刚触到底部三丈,便“啪”地碎裂!
“有禁制!”她迅速后退一步,面色微变,“这不是天然裂口,而是人为开辟的通道,且被施加了古老封印术法。但……封印已松动。”
叶尘走近裂隙边缘,蹲下身,伸手拂去覆盖其上的灰烬与碎骨。指尖触及地面的瞬间,残戒猛然一震,一道细微的银线自戒面射出,没入地底,随即化作点点星屑,勾勒出一幅残缺的地图轮廓——
山峦起伏,河流倒悬,一座巨大的青铜巨门矗立于深渊之巅,门上铭刻八字古篆:**“封魔之途,逆命者亡。”**
“这是……指引?”凌霜震惊。
“是残戒的记忆。”叶尘沉声道,“它曾经完整,知晓自己的来历。而现在,哪怕破碎,也仍保留着通往重生之路的印记。”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裂隙深处忽有一股阴寒之气喷涌而出,夹杂着凄厉哀嚎,仿佛万千冤魂齐声哭诉。紧接着,一团漆黑雾气自地底翻滚而出,凝聚成一张扭曲的人脸——正是邪主残留的怨念!
“想逃?”那声音嘶哑癫狂,充满怨毒,“你们毁我归魂之躯,坏我万年大计……休想全身而退!”
黑雾化爪,直扑叶尘面门!
凌霜反应极快,双手结印,寒霜瞬凝成墙,冰盾刚刚成型,却被黑雾一触即碎,裂纹蔓延如蛛网。“这怨念比之前更强!”她踉跄后退,脸色骤白。
叶尘却未闪避。他紧握残戒,眼中星河翻涌,低喝一声:“既然你想留我,那就——留下吧!”
残戒骤然发热,裂痕中银光暴涨,竟主动引动体内残存的星屑之力,化作一道螺旋状的光柱,自掌心冲天而起!那光芒并不炽烈,却带着一种古老的肃穆之意,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审判之火。
光柱穿透黑雾,所过之处,怨念发出凄厉惨叫,形体迅速瓦解。
“不可能!”邪主怒吼,“你已失去神戒之力,怎敢……怎敢焚我真念!?”
“你错了。”叶尘冷冷注视着逐渐崩散的黑雾,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神戒虽碎,但意志未灭。只要我还站着,它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最后一缕黑雾在银光中化为虚无。
寂静再度降临。
凌霜望着叶尘,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不再是那个需要她并肩作战的少年,而是真正开始承载某种宿命的……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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