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缓缓起身,抹去额角血迹,目光如铁:“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对苏璃的感情,不过是自我欺骗?”
“我不评判。”守门人淡淡道,“我只是问你——若登上此台,得知她早已死去多年;若发现她从未爱过你,只是你一厢情愿;若证明这一切追寻,皆为空梦一场……你还会上来吗?”
风止,沙停。
天地仿佛陷入死寂。
叶尘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那笑容中有疲惫,有苦涩,也有释然。
“你说错了。”他轻声道,“我不是在追寻一个结果。我在走一条路。而她在那条路的尽头等我。哪怕那尽头什么都没有,我也必须走到。”
他抬头,直视守门人那双血瞳:“因为我答应过她,要带她去看遍山河万里。我说过的话,从不算数。”
“就算她是假的呢?”
“那我就亲手把她变成真的。”叶尘一字一句,“用我的血,我的命,我的道,重塑一个属于她的世界。”
话音落下,残戒骤然爆发出璀璨金光,心火自体内升腾而起,在背后凝聚成一道燃烧的虚影——那是双蛇盘绕、首尾相衔的图腾,象征着轮回与永恒。
与此同时,地面符文阵列开始逆转运行,原本封锁的气息逐渐松动。血晶的跳动频率也出现了细微紊乱,仿佛受到了某种共鸣。
守门人微微动容。
他未曾想到,竟有人能在“心镜试炼”中,不仅守住本心,更进一步,将执念化为信念,将情感升华为道!
这才是真正的“不悔”。
不是无视痛苦,而是背负着痛苦前行。
不是没有动摇,而是在动摇之后依然选择坚持。
“很好。”守门人终于点头,侧身让开道路,“你可以进去了。”
可就在叶尘抬脚欲行之时,守门人又冷冷补了一句:“但记住——血祭之台不会赐予答案,它只会揭示真相。而有些真相,比死亡更令人崩溃。”
叶尘脚步未停。
“我早已做好准备。”他说,“只要还能听见她的名字,我就不会停下。”
他走入高台入口的刹那,身后幻影彻底消散,唯余一句飘渺低语随风而逝:
“小心……你找到的,或许不是她,而是你自己埋葬的过去。”
高台内部,并非石室,而是一片浩瀚空间。
头顶无天,脚下无地,唯有无数漂浮的残破镜面悬浮于虚空之中,每一块镜子里,都映照出不同的画面——
有年幼的叶尘蜷缩在青崖村废墟中哭泣;
有他在北域雪原上独自对抗三名灵海强者;
有他握着染血的剑,站在满地尸体中间,眼神空洞;
更有某一幕——他亲手将一枚封印符打入苏璃胸口,而她泪流满面,嘴唇翕动,似乎在说:“别让我醒来……求你……”
叶尘浑身一僵。
那一幕,他毫无记忆。
可那枚符箓的样式,分明出自残戒之力!
“这些……都是真实的?”他喃喃。
“是你的遗忘。”守门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有些人和事,太过痛苦,连你自己都不愿面对。于是你选择封存,交由心火镇压。但在这里,一切伪装都将剥落。”
叶尘死死盯着那面镜子,想要看清更多,可画面却迅速碎裂,化作点点血光消散。
他忽然明白。
通往第九高台的路上,不只是考验实力与智慧。
更是对他过往一切的清算。
他对敌人的杀戮,他对世界的冷漠,他对苏璃的执着……所有被掩埋的秘密,都将在此一一浮现。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往前走。
哪怕前方等待他的,是千疮百孔的真相,是支离破碎的回忆,是他亲手埋葬的爱情。
他不怕。
因为他已经点燃心火。
因为他已立下不悔之誓。
因为他相信——
只要他还记得她的名字,她就一定存在于某个角落,等着他去唤醒。
残戒微微震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叶尘抬起头,望向高台深处。
那里,有一扇门。
门上刻着四个古老大字:
**血祭归途**。
他迈步而去,身影融入血光之中。
风沙再次卷起,掩去来路。
而命运的齿轮,正缓缓碾向最终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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