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剧痛。
仿佛灵魂都被撕裂又粗暴地塞回躯壳的混沌感。
凌烬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浮,每一次试图挣扎上浮,都被深入骨髓的痛楚和沉重的疲惫感狠狠拖拽回去。
爆炸的轰鸣似乎还在耳膜深处回荡,那毁灭性的白光烙印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药叟最后回头的那一瞥……那独眼中的复杂情绪……解脱?嘱托?还有那被恐怖气浪瞬间吞噬的枯瘦身影……
“不——!!!”
一声沙哑破碎的嘶吼终于冲破了喉咙的阻滞,凌烬猛地睁开了眼睛!
剧烈的咳嗽随之而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无处不在的伤痛,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口中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视线模糊不清,眼前是天旋地转的昏暗。他花了数息时间,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不断簌簌落下尘土的岩石穹顶。他正躺在一片冰冷的、铺满了厚厚灰尘和碎石的角落里。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
爆炸……逃生……药叟……
他猛地想要坐起,却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右臂!他的整条右臂仿佛不存在了一般,完全失去了知觉,软塌塌地垂在身侧,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创伤,甚至可能骨骼尽碎!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疼痛从肩胛传来。
左臂虽然能动,但那魔化的手臂也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墨绿的鳞片黯淡无光,皮肤下的寂灭星图运转滞涩,传来阵阵虚弱感。强行催动寂灭之力对抗爆炸和逃亡,显然也透支了这部分力量。
全身更是如同散了架一般,内腑震荡,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经脉也受损严重。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打量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条狭窄的地下裂缝或者说天然隧洞,并非人工开凿。他们显然是被那场恐怖爆炸的冲击波,从监测站的紧急出口通道,直接掀飞,最终跌落到了这个相对幸运的、没有被完全掩埋的狭小空间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窒息的尘土味、硝烟味、以及一种东西被高温灼烧后的焦糊气味。
透过裂缝入口的方向,可以看到外面隐约有暗红色的火光跳跃,将扭曲的影子投映在洞壁上,同时传来阵阵沉闷的、建筑物持续坍塌的轰响。
监测站的残骸,仍在燃烧,在崩塌。
凌烬的心,也随之不断下沉。
他用尚能活动的左手,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靠着冰冷的岩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风箱。
“玄璃……蛮山……”他沙哑地呼唤,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咳……咳咳……凌……凌烬?”不远处,传来玄璃虚弱却带着惊喜的回应。
凌循声望去,只见玄璃正躺在几丈外的一处稍平坦的碎石堆上,身上覆盖着一层灰土,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琉璃色的眼眸也黯淡了许多,但好在看起来并无致命外伤,只是虚弱和震荡过度。她似乎也刚刚苏醒,正努力试图坐起来。
“俺……俺在这儿!”另一个方向,传来蛮山沉闷如雷,却同样带着痛苦喘息的声音。
只见蛮山那庞大的身躯几乎被埋在一堆落石下面,只露出上半身。他正怒吼着,用那依旧覆盖着暗青色冷却熔岩皮肤的大手,一块块地将身上的石块推开。他的状态比凌烬稍好,熔岩血裔的强悍体魄让他承受冲击的能力更强,但也是口鼻溢血,胸口有一个明显的凹陷,显然肋骨断了不少。
还活着……都还活着……
凌烬心中稍安,但随即更大的悲痛和空落感汹涌而来。
药叟……
他挣扎着,用左手和受伤的身体,艰难地向裂缝入口处爬去。每移动一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冷汗。
玄璃和蛮山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沉重。玄璃眼中涌出水光,挣扎着想要跟上。蛮山低吼一声,猛地发力,将最后几块压着他的巨石震开,也踉跄着走了过来。
三人艰难地聚到裂缝入口。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窒息。
原本那座宏伟、诡异、埋藏于地下的上古监测站,此刻已经彻底化为一片燃烧的、不断崩塌的废墟!
巨大的、扭曲的金属构件从岩层中刺出,如同巨兽折断的骨骼,表面覆盖着燃烧的火焰和黑色的浓烟。更多的部分被彻底掩埋在万吨巨石之下,只有零星的火舌和浓烟从缝隙中不断冒出,发出噼啪的声响。
爆炸的核心区域,更是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里面依旧残留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和暗红色的余烬光芒,仿佛地狱的入口。
滚烫的热浪夹杂着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而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废墟边缘,一截焦黑的、依稀能辨认出是衣襟的布料,正在一小簇跳跃的火舌中,缓缓蜷缩、碳化、最终,化为了一小撮灰烬,被热风一吹,便消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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