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裂痕与微光
远月茶寮料理学院的清晨，总该是被三重香气裹着的——面包房里刚出炉的可颂带着黄油的焦香，从烤箱里钻出来，顺着通风管飘满整条主干道；料理教室的蒸汽裹着高汤的鲜，在玻璃窗上凝出一层水雾，模糊了里面学员们颠勺的身影；就连食堂门口的煎蛋摊，都飘着蛋黄液遇热后的嫩香，混着酱油的咸，勾着早起学员的胃。
但在联队食戟结束后的第三天，这些熟悉的香气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里只剩下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闷。风从竞技场的方向吹过来，带着淡淡的焦糊味——那是终局之战时，火焰烧过木质座椅留下的痕迹，连带着清晨的阳光，都显得有些灰蒙蒙的。
李浩提着一个白色的保温袋，走在通往医疗区的小路上。袋子里装着从食堂特意买来的豆浆和油条，豆浆是无糖的，油条是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透过保温袋的缝隙，能闻到小麦被高温油炸后特有的香气。他的脚步放得很慢，路过中央广场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曾经热闹的中央广场，此刻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原本铺得整整齐齐的青石板路，现在多了几处尚未修复的坑洼，最深的一个坑在广场中央，边缘还留着黑色的灼烧痕迹——那是冥王星势力的学员用“爆炎料理”攻击时留下的，当时灼热的火焰几乎烧穿了整个石板层，露出了下面的泥土。几位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正围着坑洼忙碌，铁锤敲击水泥的声音“咚、咚”地响着，断断续续，像在为这场胜利敲打着余韵，又像是在弥补这场战斗留下的伤痕。
广场旁边的樱花树，叶子已经有些发黄。之前食戟混乱时，有几棵树的树枝被折断，现在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像受伤的士兵，孤零零地站在路边。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两个穿着远月校服的女生，她们低着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终局之战的照片，其中一个女生的肩膀微微颤抖，另一个则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着。李浩认得她们，是之前被冥王星控制的学员，虽然意识已经恢复，但显然还没从那场噩梦般的经历里走出来。
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医疗区走。路上遇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手里推着装满药品的小车，脚步匆匆，脸上带着疲惫。偶尔有几个恢复较好的学员，在家人的陪伴下从医疗区出来，他们的脸色大多苍白，眼神里带着茫然，像是还没完全适应这场胜利后的平静。
医疗区的建筑是白色的，远远看去像一座安静的城堡。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护士们轻快的脚步声，和医疗器械“滴答、滴答”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殊的节奏。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混着淡淡的中药香——那是医疗团队为受伤学员熬制的调理药剂，味道不算好闻，却带着一丝安心的感觉。
李浩走到302病房门口时，放慢了呼吸。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首先看到的是薙切绘里奈。
这位曾经骄傲得像只孔雀的远月十杰第一席，此刻完全没了往日的锐气。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她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苹果，正用一把小巧的水果刀，慢慢削着苹果皮。苹果皮被削得很薄，连成一条长长的线，垂在她的腿上。削好后，她将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起一块，轻轻递到床上人的嘴边。
病床上躺着的是贞塚奈绪。
这位来自北海道的女孩，是“守护者联盟”里最先被冥王星控制的学员之一。她原本就性格温柔，脸色偏白，现在更是苍白得像一张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她的手臂上还插着输液管，透明的药液顺着管子，一滴一滴地融进她的血管里。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显得有些宽大，衬得她的身体更加瘦小。
“浩君。”薙切绘里奈最先看到了窗外的李浩，她起身走到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打扰到贞塚奈绪休息，“贞塚奈绪现在能吃些软食了，但医生说她的神经系统受了影响，右手的触觉还没完全恢复，以后可能暂时无法长时间握刀。”
李浩点点头，将手里的保温袋递给薙切绘里奈，轻声说：“我从食堂买了些豆浆和油条，豆浆是无糖的，她之前说过喜欢食材本身的味道。”
薙切绘里奈接过保温袋，嘴角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谢谢你，浩君。贞塚奈绪之前总跟我提起，说想尝尝华夏的早餐，尤其是你说的油条。”
两人轻轻走进病房，贞塚奈绪似乎听到了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还有些模糊，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李浩，嘴角慢慢露出了一个微弱的笑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李浩同学……你来了。”
“感觉怎么样？”李浩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打开保温袋，拿出豆浆和油条。他先将豆浆倒进一个小碗里，用勺子轻轻搅了搅，试了试温度，然后才递到贞塚奈绪面前，“先喝点豆浆，暖暖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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