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朝贺声犹在耳畔,紫禁城的朱墙金瓦在晨光中泛着冰冷的光泽。摄政太傅林若甫端坐于太师椅上,紫金蟒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沉凝如渊。阶下群臣垂首,新帝李承明懵懂地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小脚悬空晃荡,浑然不觉自己已成权力棋局的核心。
“陛下初登大宝,当以仁孝治天下。”林若甫的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着令礼部,即刻筹备先帝丧仪,以帝王之礼葬于皇陵。辍朝三日,举国同哀。”
“臣遵旨!”礼部尚书躬身领命。
林若甫的目光扫过阶下,落在神情恍惚、面色苍白的范闲身上:“范提司。”
范闲猛地回神,躬身道:“太傅。”
“内库乃国之命脉,新政之基。”林若甫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陛下年幼,内库诸事,还需范提司殚精竭虑,肃清积弊,重振纲常。”
群臣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范闲。内库,这个烫手山芋,在经历了李云睿的亏空、庆帝的博弈、福券的风波后,依旧是个巨大的漩涡。执掌内库,意味着滔天权势,也意味着无尽的凶险和…束缚。
范闲抬起头,目光穿过高耸的殿门,望向宫外那片湛蓝的天空。他看到了婉儿倚门翘首的剪影,看到了儋州老宅的袅袅炊烟,看到了西湖潋滟的波光…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迷茫和痛苦渐渐沉淀,化为一片澄澈的坚定。
他上前一步,对着龙椅上的幼帝和摄政太傅,深深一揖,声音清朗而平静:“陛下,太傅。范闲才疏学浅,性情疏懒,难当内库重任。且…先帝新丧,臣心绪难平,恳请陛下恩准,允臣辞去监察院提司、内库执掌之职,携妻归隐,了此残生。”
“哗——!” 殿内一片哗然!辞官?归隐?在权力更迭、百废待兴之际?在即将执掌内库、位极人臣之时?!
林若甫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看着阶下这个挺拔如松、眼神澄澈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同样惊才绝艳、却最终选择远遁的女子。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范闲,你可知…此位多少人求之不得?”
“臣知。”范闲抬起头,目光坦然,“然,非臣所愿。臣只愿携妻小,泛舟西湖,看云卷云舒,了无牵挂。”
林若甫深深地看着他,良久,才缓缓颔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准。”
“谢陛下!谢太傅!”范闲再次深深一揖,如释重负。
数日后,京都西郊码头。
细雨如丝,织就一幅朦胧的烟雨图。一艘乌篷小船静静泊在岸边,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在细雨中摇曳。
林婉儿一袭素雅的月白襦裙,外罩淡青色薄纱披风,发髻简单挽起,只簪一枚素银簪子。她站在船头,望着细雨中的京都城廓,眼神复杂,有不舍,有释然,更有一丝对新生活的憧憬。大宝在一旁兴奋地指着水中的游鱼,咯咯直笑。
范闲撑着一把油纸伞,将最后一件行李搬上船。他换下了监察院的黑色制袍,穿着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衫,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书卷气。
“都安置妥当了?”林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依旧一身月白长衫,身姿挺拔,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范闲转身,看着林峰,点了点头:“嗯。京都…就拜托峰弟了。”
林峰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船舱:“西湖是个好地方。远离是非,安心度日。”
范闲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久违的轻松:“是啊。钓钓鱼,种种花,教大宝认认字…挺好。”他顿了顿,看向林峰,“你呢?接下来有何打算?”
林峰的目光投向北方,仿佛穿透了重重雨幕和无尽的山河:“去一个地方。找一些…答案。”
范闲了然,不再多问,只是拍了拍林峰的肩膀:“保重。”
“保重。”
乌篷小船缓缓离岸,驶入烟雨迷蒙的西湖深处。船桨划破水面,荡开圈圈涟漪,也荡开了京都的刀光剑影、权力纷争。范闲站在船尾,看着岸边林峰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雨雾之中。他轻轻揽住林婉儿的肩,低声道:“回家了。”
林婉儿依偎在他怀中,看着烟波浩渺的湖面,轻轻“嗯”了一声,眼角有晶莹滑落,嘴角却噙着温柔的笑意。
【崽崽崽崽!范闲小哥哥成功卸载‘权力包袱’!(??????????)】 林峰识海中,小千的童音带着一丝欢快,【能量波动:释然值MAX!幸福指数飙升!(★ω★) 林婉儿小姐姐能量场:安宁+甜蜜+一丝丝‘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轻松!(??????????) 西湖能量场:烟雨朦胧+岁月静好!(????????)】 小千的“情绪雷达”实时播报着远方的温馨。
林峰(识海,嘴角微扬):【嗯。】 他转身,身影消失在蒙蒙细雨中。
京都,监察院。
肃杀的黑石建筑内,气氛凝重。陈萍萍重伤昏迷,范闲辞官归隐,这座庆国最黑暗的权柄中枢,一时群龙无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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