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城,那座简朴却道韵天成的宫殿内,古朴的石柱上刻着玄奥符文,空气中弥漫着清幽檀香,仿佛每一缕气息都蕴含着天地至理。玄都大法师静立良久,衣袂无风自动,脑海中依旧回荡着离了那血蚊巢穴前,对方那充满惊惧与不甘的嘶吼,血蚊的怨毒如寒冰刺骨,搅动心神。以及更早前度仙门废墟之上,无数弟子祈愿求救的悲声,那些年轻的面庞在尘埃中湮灭,哀嚎如潮水般汹涌,令他道心微颤。他轻叹一声,那叹息中夹杂着千载沧桑的无奈,身形一晃,如云烟消散又凝聚,已出现在宫殿最深处,那幅仿佛与无尽虚空融为一体、缓缓流转着阴阳二气的太极图虚影之前。虚影中阴阳鱼徐徐游动,黑白二气交织成玄妙轨迹,似有若无的威压弥漫四周。
他整了整衣冠,拂去袖口微尘,对着太极图虚影躬身一礼,动作庄重而虔诚,声音平静却透着深邃回禀:“老师,血蚊之事已暂了。其背后确有西方二位师叔的影子,弟子已略施薄惩,以雷霆之势驱散其爪牙,并严词警告,令其收敛行径。度仙门伤亡惨重,元气大伤,然仙苗根基未损,那些幸存的弟子虽心有余悸,却道心未泯,假以时日,当可恢复生机。”太极图虚影依旧缓缓流转,阴阳二气如涓涓细流般盘旋,寂然无声,并无任何圣人法旨降下,只有永恒的静谧在殿中回荡。
玄都大法师静待片刻,不见回应,便已明了圣意:此事圣人已知,但不会直接干预下界具体事务,任由天道循环自持。他沉吟片刻,想起老师曾言人教道统贵精不贵多,门人稀少,且圣人严令禁止他们这些二代弟子轻易收徒,以免沾染过多因果,扰了清静无为的修行。然而,目睹度仙门之劫,再思及人教如今确实门庭冷落,与截教万仙来朝、阐教十二金仙威震洪荒相比,阐教门徒如日中天,截教更是声势滔天,而人教却显得…人丁单薄,几乎隐于尘世之外,这反差令他心头微沉。
“老师虽不让吾等收徒,但若下界人教分支自行开枝散叶,繁荣壮大,总归是好事…”玄都大法师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如星辰乍现,自言自语道,“人族乃天地主角,其繁衍之力冠绝洪荒,生生不息如江河奔涌。若度仙门那些小家伙们多结道侣,多生子嗣,其中若有良才美玉,自然可充实人教门墙…嗯,此乃顺应人族天性,合乎自然之道,不算违背老师教诲,反是借天势而行。”想到此处,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带着几分恶趣味的笑意,仿佛预见未来门庭兴旺的盛景。“月老那老儿,执掌天地人三婚,牵缘引线正是其本职,红线一系便是天定姻缘。此事,找他准没错,定能事半功倍。”
心意既定,他不再耽搁,一步踏出,身形如流光般消散在玄都城幽暗的殿宇中。下一刻,他已出现在一处祥云缭绕、仙鹤翩跹的仙境,处处点缀着鸳鸯戏水、莲花并蒂的纹饰,仙乐隐隐飘荡——正是月老掌管的天喜姻缘殿。殿内朱门雕花,红绸垂挂,空气中弥漫着甜蜜芬芳。须发皆白、面色红润、手持一根巨大红头拐杖的月老正对着面前纵横交错、复杂无比的巨大红线团愁眉苦脸,那红线如蛛网般纠缠,牵动着无数凡尘情缘。忽然心有所感,抬头一见是玄都大法师驾临,吓了一跳,手中拐杖险些脱手,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堆起恭敬笑容:“哎呦!不知大法师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今日怎得空来小老儿这寒酸之地?”
玄都大法师摆摆手,示意不必拘礼,开门见山道:“月老不必多礼。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托。”他将度仙门遭劫以及自己希望其休养生息、开枝散叶以壮大人教根基的想法说了一遍,语气恳切而沉稳,“那血蚊之祸虽平,但人教根基薄弱,弟子凋零。故而,想请月老行个方便,看看能否为度仙门那些适龄的弟子们…多牵几根好红线,促成几段良缘,也好让我人教门下,早日添些新丁,重振门楣。”月老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捻须沉吟,似在权衡天机。
月老一听是这事,涉及人教道统,又是玄都大法师亲自开口,哪敢怠慢,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大法师放心!此事包在小老儿身上!度仙门弟子皆是根正苗红的人教俊才,促成良缘,正是美事一桩!童儿!童儿!快!取‘人教·度仙门’的姻缘簿来!再把那盒万年好合香点上!今日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莫辜负了大法师的嘱托!”
一旁的小童子连忙应声,吭哧吭哧地搬来一本厚厚的、封面绣着太极图的姻缘簿,又点燃了一炉异香扑鼻的香料,那香气袅袅升起,化作丝丝缕缕的粉霞,萦绕在月老殿中。
月老接过姻缘簿,手指在其上拂过,簿子上顿时亮起密密麻麻的名字和交错的红线虚影,光影闪烁间,仿佛有无数姻缘故事在低语。他扶了扶额头上的水晶镜片,仔细翻阅起来,一边看一边嘀咕:“嗯…这个女娃不错,水灵根,跟那个火灵根的小子倒是互补,水火交融,日后定能相辅相成…这对师兄师妹青梅竹马,红线本就粗壮,再加固一下,免得被世俗琐事磨蚀…咦?这个长老居然还是童身?给他找个伴儿,省得整日闭关枯坐,荒废了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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