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城深处,丹殿之内,药香袅袅,地火无声。那尊巨大的紫金丹炉静静矗立,炉壁阴阳鱼流转不息,散发出令人心静的玄奥道韵。青牛依旧耷拉着眼皮,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动,仿佛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
李长寿与林峰躬身行礼,姿态恭敬。面对这位人教首徒、太清圣人唯一的亲传弟子、自上古活到如今的玄都大法师,两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尤其是李长寿,深知这位大师兄看似慵懒闲适,实则修为深不可测,智慧如海,早已洞悉世事。
玄都大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两人身上,那双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星河倒转的眼眸深邃无比,令人望之便觉渺小。他并未立刻提及娲皇宫法旨,反而像是闲暇时与故人叙话般,淡淡开口:“来了?比预想的慢了些。”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如同微风拂过水面,“方才城中的小插曲,倒是颇有几分急智,应对尚算得体。”
李长寿心中一凛,知道方才用“十里香”戏弄那熊妖将的小把戏,定然没能瞒过大师兄那洞若观火的法眼。他面色不变,依旧保持着那份沉稳的恭敬,垂首回道:“大师兄明鉴。弟子与林峰师弟此行仓促,不敢在城中过多耽搁,以免节外生枝,徒增变数。”
玄都大法师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扫过两人,如同无形的微风掠过山岗,最终定格在林峰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更长了一些。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古井不深,却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皮囊与伪装,直视灵魂本源与内在的道痕。林峰只觉得在那目光注视下,自己仿佛被剥开了一切遮蔽,赤诚坦露,体内沉寂的混沌道种与潜藏的娲皇血脉都微微悸动,泛起涟漪,若非小千及时收敛气息,如同受惊的小兽般蜷缩起来,恐怕连这点底细都要被看穿几分。
【崽崽!】小千软糯的童音在识海里带着一丝明显的紧张和慌乱,【能量扫描:目标玄都大法师!能量层级:不可测!(?口?)?? 境界:疑似混元大罗金仙(圣人门槛)!(★ω★) 洞察力:MAX! 崽崽!他好像…发现小千的存在啦!(????????) 不对…他看的好像更深…是崽崽你的本源!(⊙▽⊙) 那种感觉…好可怕!】
林峰(识海,心神微凝,强行稳住识海波澜):【静心。】他强行压下体内因被窥探而隐隐躁动的力量,面色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谨,任由那道深邃的目光打量审视。
玄都大法师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不易察觉的微光,仿佛在混沌迷雾中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甚至出乎意料的事物,但他城府如渊,并未点破,只是缓缓将目光移回李长寿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如水:“娲皇宫法旨之事,吾已知晓。你二人心中之困惑、不安,吾亦明了。”
李长寿深吸一口气,知道正题终于来了。他再次躬身,动作一丝不苟,语气诚恳而郑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大师兄明察秋毫。弟子与林峰师弟突接娘娘法旨,心中确实惶恐难安。陆压前脚刚去娲皇宫告状,娘娘后脚便降下法旨,时机蹊跷至极,用意更是深奥难测。弟子愚钝,唯恐其中另有隐情,或是那陆压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致使娘娘震怒。弟子等修为浅薄,根基尚弱,若贸然前往混沌天外娲皇宫,恐应对失当,言语有失,触怒圣颜,则万死难赎其罪。”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玄都大法师,眼中带着最深的恳求与托付之意:“故此,弟子斗胆,恳请大师兄慈悲为怀,能否…能否屈尊降贵,陪同弟子与林峰师弟前往娲皇宫一行?若有大师兄在场,既能彰显我人教对此事的重视,亦能在关键时刻,为弟子等转圜一二,求得娘娘圣心明鉴,拨云见日。弟子…感激不尽!”说罢,他深深一揖到底,姿态放得极低。
林峰也跟着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恳请大法师相助。”
丹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地火在炉中燃烧发出的微弱噼啪声,以及那头卧在一旁的青牛偶尔甩动尾巴发出的细微声响,更衬得殿内气氛凝重。
玄都大法师并未立刻回答,他拿起手中那柄看似寻常的蒲扇,又对着丹炉慢悠悠地扇了两下,炉火随之明灭摇曳,仿佛他只是在思考如何炼丹,又仿佛对这关乎圣人的大事早已有了决断。几息之后,他才缓缓放下蒲扇,目光再次扫过两人,尤其在林峰身上又停留了一瞬,嘴角那丝极淡的笑意似乎变得明显了些许。
“罢了。”玄都大法师开口,声音平和依旧,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从容,“老师(太清圣人)虽静修无为,不问俗务,却也关注此事。吾便随你等走一遭娲皇宫,权当…替老师看看女娲娘娘宫中景致是否依旧,也省得她总说我这师兄太过惫懒,不去走动。”
李长寿闻言,心中大喜过望,紧绷的心弦顿时松了一半!有玄都大师兄这尊大佛亲自陪同,此行安全性大增!至少,娲皇娘娘看在太清师伯和玄都大师兄的面子上,应当不会直接降下雷霆之怒。他连忙再次深深躬身,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激动:“多谢大师兄援手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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