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盯着罗盘边缘那九个微光点,指尖轻轻划过表面。金线虽断,但九点排列分明,呈井字分布,与《洛书》残页上的阵图完全一致。他没说话,只是将罗盘翻了个面,背面星图裂痕依旧,可那些细碎的纹路竟隐隐与九点呼应,像是某种被唤醒的机制。
他抬手敲了三下案角。
门外脚步声响起,呼衍铁推门进来,腰间刀柄还沾着沙尘。他没多问,只等命令。
“调近三月商队记录。”李文把罗盘推到桌心,“查所有同时走过贵霜道、又进过兖州军营的人。”
呼衍铁点头,转身就走。
云姬站在角落,手搭在空间裂隙边缘,眉头微蹙。“雪莲的频率还在干扰感知,我能察觉到有人在动,但看不清是谁。”
“不需要看清。”李文收回罗盘,从袖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纸,“只要他们以为自己能拿到东西。”
半个时辰后,名单送了回来。三人。
一个货郎,往来于疏勒与敦煌之间,专营香料药材;一个军中记事吏,隶属李守诚旧部,负责粮草核对;还有一个是玉门关外驿站的马夫,常替使节牵马送信。
李文扫了一眼,把记事吏的名字圈了出来。
“这个人,是守诚叔祖的亲信?”
“三年前入府,经老族长亲自举荐。”呼衍铁道,“账目清白,从未出错。”
李文没接话,指尖在符纸上一划,一道气运之力渗入,符纸无声燃尽,灰烬落地时,竟凝成一个微小的“九”字。
“那就让他再记一笔。”他说。
当夜,密室灯未熄。
李文坐在阵眼位置,面前九枚石桩按九宫格排列,每根桩顶嵌着一块灵石。七处已亮,西北与西南两角空缺。
云姬站在坤位,双手虚按,空间之力在虚空中折叠出一道幻影,形如灵核,缓缓旋转。灵力波动与其余七点勉强同步。
“只能维持两柱香。”她低声说。
“够了。”李文看向乾位,“茶树精灵准备好了吗?”
帘外传来轻响,一缕淡香飘入。随即,乾位灵石亮起,灵力读数平稳。
“可以了。”他站起身,走到中央,“放消息。”
次日清晨,一名被俘的细作在押送途中逃脱。
他藏身于城南废巷,喘息未定,便将昨夜偷听到的情报刻在一枚铜牌上,用鸽子传了出去——“李文得雪莲共鸣,已破星门残图,三日内将启九宫阵,贯通天庭旧路。”
消息传开,不过半日。
那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动了。
货郎提前启程,称要赶在风季前出关;马夫悄悄换班,说自己头疼请休;而那位记事吏,则在傍晚时分,独自走进了西苑禁地。
李文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木剑轻点地面。九宫阵应声而启,九道金纹自地底浮出,瞬间封锁八方路径。
三人被困阵中,彼此看不见,却都能感知到一股无形压力压在胸口。
风向变了。
货郎眼前一黑,发现自己站在沙漠中央,脚下是干裂的尸骨堆,一只蝎子从他口中爬出。他尖叫着拔刀乱砍,刀刃劈在虚影上,反震之力震裂虎口。
马夫则看见玉门关燃起大火,羌骑倒地成片,赤奴的头颅挂在城门上。他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嘴里不断念着“不是我放的火”,可声音传不出去。
只有记事吏没动。
他站在原地,呼吸平稳,目光扫过四周金纹,最后落在阵眼方向——那柄无刃木剑插在中央石台上,剑柄微微朝东偏了三寸。
他在记。
记阵法结构,记灵力流向,记木剑与九桩之间的角度。
李文在高台看得很清楚。
其余两人已经疯了,一个拿刀砍自己大腿,一个趴在地上啃沙。唯独这个,冷静得不像话。
他抬手,轻敲剑柄。
阵中幻象突变。
货郎看见自己被吊在旗杆上,全身插满毒针,马夫则看见李守诚提刀走来,嘴里说着“叛族者,斩”。两人彻底崩溃,竟朝着同一个方向扑去,撞在一起,刀刃互刺,血溅当场。
记事吏依旧不动。
但他眼角抽了一下。
李文下了高台,一步步走入阵中。
金纹随他脚步分开,地面无声裂开又合拢。
他走到记事吏面前,对方终于抬头。
“你不怕死?”李文问。
“怕。”那人声音沙哑,“但我更怕记错情报。”
“所以你一直在等机会?等我把阵法结构暴露给你?”
“是。”
李文笑了下。“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能在这阵里保持清醒?”
对方没答。
李文抬手,木剑轻挑,挑开他衣领。脖颈处,一道暗红纹路若隐若现,像是烙印,又像活物在皮下游走。
“巫神教的‘心蛊’。”他说,“种在体内,能抗幻术,也能让人变成杀人工具。但代价是,你每清醒一次,它就啃你一寸神魂。”
那人终于变了脸色。
“不可能……这印记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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