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库废墟的焦土还冒着余烟,地表裂缝已封,但李文知道,那股向下的热流只是被压住了。噬油菌沉入地底,像一把钥匙插进了锁孔,搅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
云姬站在灵木旁,罗盘握在手里,裂痕还在,可昨晚它亮过一次。那一瞬的海底宫殿,她没再提,但眼神时不时扫向南面,像是在等它再出现。
李文没等。他让人调出沙狐精灵过去十二个时辰的巡防记录,一条条看。果然,在油库地基偏南三丈的位置,有三次微弱的气息波动——不是人,也不是虫,更像某种……脉动。
“它在回应。”云姬低声说。
李文点头。那不是故障,是召唤。
天刚亮,第一拨探子就进了城。打着月氏商队的旗号,运的是香料,查的却是灵木根部的土质。第二拨来自楼兰,说是来谈金薯换盐的生意,却在城南高台绕了七圈,记下了所有哨位间距。第三拨最隐蔽,连面都没露,只在酒肆角落留下一枚刻着蛇纹的铜牌。
李文让人把铜牌拿进来,翻过来看,背面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水波。
“二十七国,来了十七。”云姬站在地图前,指尖点着一个个标记,“都在找那个幻象的源头。”
“那就给他们点东西找。”李文把铜牌扔进火盆,火焰跳了一下,铜蛇扭曲着化成一滩红液。
他让一个低阶文吏在醉仙楼喝多了,当众掏出一张残图,说是从灵脉监官手里买的——标着一处海底灵矿,坐标就在金汤城外八十里,深海裂谷底部。图是假的,但画风逼真,连灵脉走向都和星图残片对得上。
消息放出去不到两个时辰,城西客栈的密室里,三路人马碰了头。他们不知道,沙狐精灵正趴在房梁上,一根根毛发记录着他们的呼吸频率。
李文在灵木下等结果。云姬守着罗盘,每隔一刻钟报一次灵脉状态。赤奴带了二十名精锐,埋在实验田外围的沙墙后,刀不出鞘,人不动声。
中午,匈奴使者来了。
一身黑袍,腰挂弯刀,身后跟着四个随从,个个眼神乱飘。领头的自称左屠耆王使臣,说是来“慰问灾情,重申盟约”。
李文亲自迎到城门口。
“贵使来得巧。”他笑着引路,“刚压住地火,正要祭天谢神。”
使者目光扫过城墙,盯着那棵焦了一半却依旧挺立的灵木,眼神微动:“听闻昨夜天降暴雨,城中星象有异?”
“小灾而已。”李文不答反问,“贵使若真关心,不如随我看看我们新修的防沙堤?工程浩大,正好缺些牛马劳力。”
使者脸色一僵,没接话。
李文带他们绕城半圈,专走最热闹的街市,路过灵木时还特意停下,讲起金薯如何从一粒种子养到亩产千斤。讲到一半,他忽然抬手,指向实验田方向。
“那边,是我们最新的作物试验区,种了些新东西,还没命名。”
使者立刻来了兴趣:“可否一观?”
“自然。”李文微笑,“不过得绕点路,主道正在检修,怕塌陷。”
他带着使团往东绕行,足足多走了三里。赤奴在远处看到信号,悄悄收拢了包围圈。
就在使团离开半个时辰后,实验田方向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爆炸,也不是地震,像是大地深处有人敲了一面鼓。
云姬猛地抬头,罗盘在她手中震了一下,裂痕处泛起一丝微光。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地面裂开了。
一道笔直的缝,从实验田中央直劈向灵木根部,长三丈,宽半尺,深不见底。沙土自动向两边翻卷,像是被什么力量推开。
然后,一只爪子伸了出来。
晶鳞覆盖,五指如钩,爪尖泛着青光。接着是头,形似蜥蜴,却生着龙角,双眼闭着,鼻孔喷出淡淡的白雾。它整个身子钻出地面时,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是一头幼兽,通体覆盖着半透明的晶状鳞片,脊背上有一道未闭合的骨缝,像是还在生长。
赤奴拔刀,手下人全数戒备。
云姬却没动。她盯着那幼兽的眼睛,忽然低声道:“它……在看我。”
幼兽睁开眼,瞳孔是竖着的,金色,深处有星点流转,像极了星图的投影。
它没看赤奴,没看埋伏的士兵,也没看远处的使团,而是缓缓转头,朝着灵木方向爬去。
李文站在原地没动。
幼兽爬到他面前,停住。仰头看着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鸣,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它抬起前爪,轻轻碰了碰李文的手掌。
那一瞬,李文感觉指尖一热,像是有股气流顺着血脉冲进体内。他没缩手,反而反手轻轻按在幼兽头顶。
幼兽闭上眼,身体微微颤抖,脊背上的骨缝缓缓闭合,鳞片光泽变得更深,像是吸收了什么。
云姬快步上前,手掌贴地,闭眼感知。几秒后,她睁开眼,声音发紧:“它体内有龙族血脉,纯度极高,不是后天改造,是……天生的。”
“龙?”赤奴皱眉,“这地方哪来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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