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边缘的符印又亮了一次，比上一瞬更久。李文右手机械纹路正高速跳动，将那微光频率拆解成可读的数据流。他指尖悬在半寸之外，没有触碰，但掌心已渗出一层薄汗。
“缓冲完成。”智慧精灵轻声回应，叶片微微倾斜，表示红薯根系网络已重新架设完毕，切断了翡翠精灵震荡波可能引发的反噬路径。
李文点头，右手猛然压下，掌心贴住地面。数据逆向涌入，顺着符印波动一路回溯。那结构确实与星门矩阵相似，可每一处节点都更加凝练，像是被某种更高层级的力量压缩过。它不单是标记，更像是一个权限凭证。
就在他即将解析出第三重编码时，空中骤然浮现一枚半透明徽章。
三重环形嵌套，中央刻着“时序监管”四个古篆。它无声悬停在裂隙上方，轮廓清晰，却透着非实体的虚感，仿佛只是投影。
紧接着，一道声音直接响在识海深处：“擅自开启星门者，抹除。”
没有情绪，没有起伏，像是一道预设指令。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植物精灵同时震颤，叶片边缘迅速泛起灰白，像是被无形火焰烧灼过。几株靠近前线的藤蔓当场枯萎，化作碎屑飘散。
李文猛地咬破舌尖，靠痛感稳住神魂。他未退，反而向前半步，右手纹路疯狂闪烁，开始反向捕捉这道声波的能量流向。
“静默协议启动。”他低喝。
智慧精灵立即响应，叶片收拢，将周围低阶精灵的意识逐一剥离，沉入地脉深处。整个植物网络瞬间转入休眠状态，仅保留最基础的生命连接。
李文则全力催动机械右手，将接收到的能量残流进行三次校准。第一次修正空间偏移，第二次过滤干扰杂波，第三次锁定源头方向。
指针最终定格——东汉洛阳。
那个地方，是他前世记忆断裂的位置。也是他最初觉醒气运天赋的起点。
他盯着徽章投影，眼神渐冷。这不是警告，是宣判。对方甚至不屑隐藏位置，光明正大地从洛阳方向释放信号，仿佛在说：你逃不出我的视线。
就在这时，被困在空间茧网中的妖兽胸腔忽然剧烈起伏。它的皮毛并未破损，可内部传来一阵阵电子般的杂音，像是某种信号正在重组。
“不对。”李文低语，“它体内有东西在活动。”
话音未落，一道虚影缓缓从妖兽核心处凝聚成形。那人影穿着残破道袍，面容枯槁，左臂空荡荡的，正是天机子。
可此刻的他，不像掌控者，倒像是被困在某个容器里的囚徒。
“你以为我在操控时间？”天机子开口，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杂音，“错了……我只是逃犯！他们才是真正的审判者！”
李文瞳孔一缩。
“管理局不会允许任何独立星门存在。”天机子盯着那枚徽章投影，嘴角扯动，“我躲了三百年，藏在时间夹缝里，改写命格，伪造轮回……可还是被找到了。现在，他们借你的手打开了通道，也把我最后的藏身点暴露了。”
他说完，目光转向李文：“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别挣扎，别追问，趁还来得及，断开连接，退回原点。”
李文没动。
他知道这不可能。他已经走得太远，耕种、通天、立国、跨界，每一步都在打破旧规则。若真有所谓“管理局”，那从他第一次打开异界通道时，就已经被盯上了。
“那你呢？”他问，“为什么要帮我布局？为什么要引我走到这一步？”
天机子笑了，笑声干涩：“因为我需要一个替罪羊。只要有人比我更早触犯规则，他们就会暂时放过我。而你——足够强，也足够蠢，以为自己能逆天改命。”
他话音刚落，妖兽胸腔猛然炸开。
没有血肉飞溅，也没有火焰喷涌。那一瞬间，空间像是被吸皱的纸张，向内塌陷，形成一个微型黑洞般的漩涡。引力极强，连李文脚下的沙石都被拉离地面，笔直射向中心。
他本能后撤，可右手机械结构已被一股无形力量锁死，无法断开与裂隙的数据连接。那不是物理束缚，而是规则层面的绑定——就像系统判定他是“违规操作者”，必须承受后果。
“快断开！”智慧精灵急促提醒。
李文用力抽手，纹路崩裂出细小裂痕，可连接依旧牢固。他知道，这不是力量问题，而是权限压制。对方用更高层级的规则，将他钉在了现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翠光从地底冲出。
翡翠精灵冲破封印般的束缚，主动迎向黑洞边缘。它没有攻击，也没有防御，而是将自己的形态彻底解体，化作一条流动的光带，缠绕在扭曲的空间曲线上。
黑洞扩张的速度顿时减缓。
那一瞬，李文看清楚了——这不是爆炸，是人为触发的时空锚点转移。妖兽核心早已被改造为传送装置，天机子残魂利用自爆制造跳转窗口，而他，恰好站在能量交汇点上。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
天机子残魂望着他，脸上再无讥讽，只剩一丝难以言喻的平静。下一刻，他的身影随黑洞一同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李文，已被卷入时空涟漪之中。
身体像是被撕成无数碎片，又被强行拼合。意识尚存，可感官全部错乱。他看见玉门新城的城墙在眼前拉长成线，看见天空倒转成河，看见自己的右手仍在发光，机械纹路与某种陌生的金色符文交织在一起。
他试图调动植物网络，却发现所有精灵都失去了联系。智慧精灵沉入地脉，翡翠精灵解体，其余更是不知所踪。他成了孤身一人，在时空乱流中漂流。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前方忽然出现一道微弱的光点。
那不是裂隙，也不是星门，而是一段破碎的画面——青砖铺地，屋檐翘角，远处传来钟声，还有人声低语。
东汉。
他认得这气息。那是他曾经生活过的世界，也是他一切开始的地方。
可就在他即将被拉入那道光影时，右手机械结构突然剧烈震动。一道新数据强行弹出，来自未知源点，内容只有两个字：
“勿归。”
李文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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