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武威城头,守军还在清点夜战留下的箭矢残骸,一匹快马便冲破雾气,直奔城门。马上骑士浑身是雪,肩甲裂开一道口子,手里紧攥着半截枯黄的草叶。他翻身下马时踉跄了一下,被两名卫兵扶住,才勉强站稳。
“赤奴……中毒。”他喘着粗气,将那片草叶递向城楼上的身影,“往天山去了,说……要找雪莲。”
李文站在城头,指尖轻轻捏住那片叶子。边缘已干裂,但叶脉深处还凝着一丝极淡的蓝光,像是冻住的星屑。他没说话,只将叶子收进袖中,转身走下台阶。
云姬已在祭坛旁等候。她站在石台边,目光落在远处地平线上——那里,几缕黑烟正缓缓升起,是斥候点燃的烽火信号。三道,接连不断。
“他们来了。”她说。
李文点头,脚步未停。他登上农神台,手掌按上青铜罗盘。盘面中央刻着一圈藤蔓状纹路,此刻微微发烫。他闭眼,气息沉入丹田,随即低喝一声:“启!甘霖术·雾锁河西!”
地面轻颤。
祁连山方向涌来一股湿流,贴着戈壁低空推进,如同无形之手拨动云层。不到片刻,白雾自沙土缝隙间升腾而起,迅速漫过田埂、沟渠、哨塔,层层叠叠,将整片平原裹入一片苍茫。
城外三十里,马超勒马停步。
前方视线已被浓雾吞噬,百步之外连旗帜都看不清。他抬手挥了挥,副将策马上前。
“传令各部,放缓行军,斥候分三队探路,每五十步设一标记桩。”马超声音冷硬,“我倒要看看,这雾是天生,还是人为。”
话音未落,一名骑兵从侧翼疾驰而来,滚鞍下马:“将军,左翼两支探哨失联,最后传回的消息说……地面有湿痕,像是刚被水浸过。”
马超眯眼盯着那片白雾,拳头慢慢握紧。他不是没见过迷阵,可从未见过如此大范围、来得毫无征兆的雾。更奇怪的是,风向未变,气温未降,偏偏只有这片区域被封死。
“李文。”他咬牙,“你到底藏了什么手段?”
他最终下令扎营。铁骑列阵于雾外五里处,弓弩手居前,长枪手护中军,营帐连绵如铁脊。但他脸上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这种天气下强行突进,等于送死。一旦队伍分散,被敌军逐个击破,后果不堪设想。
城内,李文缓缓收回手。罗盘表面那圈藤蔓纹已由青转灰,像是枯萎了一般。他额角渗出细汗,呼吸略显急促。
云姬走近,伸手探了探罗盘温度,眉头微皱:“耗损太大。这雾撑不了太久。”
“一天一夜。”李文说,“够了。”
他望向城北校场。驼队正在集结,每一峰骆驼背上都绑着木箱,里面装着净水、药草、火油和备用兵器。几名工匠在检查绳索与滑轮,准备随时拆卸组装简易担架。
“让驼队等在城门口。”他说,“一旦雾散,立刻出发接应。路线按原计划,绕开主道,走北谷小径。”
云姬点头,又问:“若马超派轻骑穿插呢?”
“他不会。”李文摇头,“骑兵在雾中等于盲行,贸然分兵只会被反杀。马超虽勇,却不莽撞。他会等,等雾散,等情报,等后援。”
他顿了顿,补充道:“现在最怕的不是他进攻,而是他不动。”
云姬懂他的意思。动则有迹可循,静则难测其心。若马超干脆围而不攻,拖到粮尽援绝,才是真正的危机。
但她没再追问。她知道李文已经做了眼下最好的选择——用雾争取时间,保住赤奴性命,才是破局关键。只要那支羌骑能活着带回雪莲精灵,后续一切才有转机。
她转身走向城西仓库,途中经过一处麦田。植物精灵正安静地穿梭在根系之间,像一群看不见的农夫。她停下脚步,蹲下身,手指轻触泥土。
“你们听到了吗?”她低声问。
土壤微微震动,仿佛回应。
她起身,继续前行。
半个时辰后,第一波试探性进攻开始了。
三十余名西凉轻骑冲入雾区,手持火把,呈扇形推进。但他们刚深入两里,马蹄便陷入一片泥泞。原本干燥的沙地竟变得湿滑松软,如同雨后沼泽。一人不慎摔倒,战马挣扎数次都无法起身,最后只能弃马撤退。
马超得知消息,脸色愈发阴沉。
“这不是自然之雾。”他沉声说,“是被人操控的。”
副将犹豫道:“要不要派人绕道南坡?从侧翼逼近?”
“不行。”马超断然拒绝,“南坡地势陡峭,重甲难行。而且……”他望向雾中,“谁也不知道里面埋了什么。李文敢布这雾,必然已有准备。我们若乱动,正中其下怀。”
他最终决定按兵不动。全军就地修整,加固营垒,同时派出信使回凉州请援。
与此同时,武威城内,李文正站在地图前,用一根细竹竿指点几处要点。
“这里是鹰嘴崖旧道,赤奴最后出现的位置。”他指着一点,“从那儿到天山南麓,正常行军需三天。但他们带着伤员,速度减半。加上风雪阻路,至少要四天才能抵达雪莲生长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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