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将罗盘轻轻放在案上,指针微微颤动,停在南方偏东的位置。他盯着那一点不动,手指在沙盘边缘敲了两下。
“带进来。”
呼衍铁掀帘而入,身后两名藤甲卫押着一个被铁链缠身的俘虏。那人脸上还覆着半张灰膜,身形瘦削,但脊背挺得笔直。另一名死士瘫在地上,嘴唇发紫,已经断气。
“第三个咬破了藏在牙缝里的毒囊。”呼衍铁声音低沉,“只有他还活着。”
李文没起身,只抬眼看了那人一眼。“影蛟?”
俘虏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却没能出声。云姬站在侧案旁,指尖轻点水晶瞳镜,镜面泛起一圈涟漪。“我封了他的声带经络,现在他说不了话,也死不了。”
李文点点头,走到俘虏面前,把那块焦黑的布片举到他眼前。“江东都督府亲卫标识,绣的是蛟蛇缠剑。你身上搜出来的。十年潜伏,就为了这一次行动?”
那人目光闪动了一下。
呼衍铁上前一步,手中短刀缓缓划过对方手臂外侧,没有深割,只是破皮。血珠顺着袖口渗出,滴在地面时发出轻微声响。这是匈奴老营传下来的法子——不伤要害,专挑神经密集处下手,痛感清晰却不致命。
“再不说,下一刀就是眼睛。”呼衍铁说。
俘虏终于动了动眼皮,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们救不了荆州。”
“傅士仁?”李文问。
那人猛地抬头,眼中露出一丝惊异。
“三日后子时开城门,对吧?”李文转身走回沙盘前,语气平静,“黄金千两,换一座城池。吕蒙倒是舍得下本钱。”
俘虏脸色变了。
云姬低声开口:“他的心跳频率变了,左脉跳速加快,说的是真话。”
李文不再看他,转向呼衍铁:“此人由你处置。天亮前,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穿过玉门关防线的,背后还有多少人等着接应。”
呼衍铁抱拳领命,拖着俘虏往外走。那人一路挣扎,到了帐口忽然嘶吼:“你们拦不住!白衣已渡江——”
话未说完,颈侧一麻,再度失声。
帐内恢复安静。
李文低头看着沙盘上的荆州城标记,手指慢慢压下去,在城西画了个圈。“傅士仁府邸靠河,每日清晨有人挑水浇园,墙根种着两排冬葵。”
云姬明白他的意思。“植物精灵能顺着根系寄生,只要土壤湿润,就能听见墙内的动静。”
“放三个出去。”李文说,“一个贴府门,一个守后巷,最后一个埋在书房墙角。它们不需要看见人,只要听清说话就行。”
云姬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绿色种子,放在掌心闭目凝神。片刻后,一道细若游丝的绿光钻入地底,无声蔓延。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如同地下织网的蛛丝,悄然延伸向东南方向。
“最多两个时辰,它们就能抵达。”她说。
李文坐回主位,提笔在竹简上写下几行字,递给一旁侍立的文书官。“即日起,驼峰骑兵轮替换装,扮作流民、商旅、驿卒,沿荆州外围五处哨卡循环走动。每人每日记录所见可疑之人,汇总报来。”
他又唤来一名传令兵:“通知边境十寨,所有出入人员加倍查验身份印信,尤其是自称来自巴陵、柴桑者,一律扣留三日再放行。”
命令一道道下达,条理分明。
赤奴一直站在帐外,听到最后一道军令才走进来。“你要逼江东催他动手?”
“人心最怕等。”李文淡淡道,“越急,越容易错。”
赤奴沉默片刻,忽然问:“如果刘备不信呢?就算我们抓到证据,他也未必肯信自己的人会叛。”
“那就让他亲眼看到。”李文站起身,走到沙盘边,拿起一支白钉插在荆州南门外,“等精灵传来对话记录,我会让傅士仁‘自己’把消息送出去。”
“怎么做?”
“伪造一封密信。”李文看着赤奴,“内容是他写给刘备的:粮草不足,愿降。然后让它出现在一条通往江东的废弃密道口。”
赤奴皱眉:“这不会暴露我们的手段?”
“所以不能太完美。”李文摇头,“信纸要旧,墨迹要淡,像是匆忙写完又藏了几天。最重要的是——必须让江东的人先发现它。”
帐内三人一时都没说话。
云姬忽然开口:“精灵传回第一段信息了。”
她将水晶瞳镜推到李文面前。镜面上浮现出一行扭曲的文字,像是根据震动频率还原的语音片段:
【“……金子已入库房,只等夜半举火为号……”】
时间标注为一刻钟前。
李文眼神微凝。“他已经准备好了。”
呼衍铁这时返回,手里拎着一只染血的皮囊。“从他贴身衣物里找到的,一张通行符令,盖着江陵水军副将的私印。另外——”他顿了顿,“他在玉门关有个接头人,是个卖烤饼的老汉,每天凌晨进城送货。”
“查。”李文只说了一个字。
“已经派人去了。”呼衍铁道,“天亮前会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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