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刺入耳后穴位的刹那,赤奴的身体猛地一震,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华佗手指微颤,却没有停下,顺势向下连点三处要穴。每一次落针,赤奴的肌肉都剧烈抽搐一次,嘴角不断涌出黑血,腥臭扑鼻。
茶树精灵飘近,指尖轻拂其心口,一层淡青气息缓缓渗入。赤奴的呼吸稍稍平稳了些,但皮肤上的灰青仍在缓慢蔓延。
华佗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呼吸变得粗重。他咬着牙,用指节在赤奴四肢关节处轻轻叩打,逼迫毒素向右臂伤口集中。随后取出三枚银针,呈三角排列扎进肩头血脉上游,封住毒流去路。
“成了。”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像磨石擦过枯木,“命暂时留住了。”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往后一仰,靠在土墙上,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比方才更白了几分。
李文站在门口没动,目光从赤奴脸上移到华佗身上。刚才那一套施针手法行云流水,毫无迟滞,哪怕是在最危急的关头也未曾乱了节奏。这等医术,绝非普通人能掌握。
他走过去,将水囊递上前:“喝点水。”
华佗抬手接过,指尖冰凉,抖得几乎握不住皮囊。李文伸手扶了一下,看着他小口啜饮,才问:“他还能撑多久?”
“三日。”华佗放下水囊,喘息片刻,“若三日内拿不到‘南疆七星莲’,药石无灵。”
“七星莲?”李文皱眉,“是什么?”
“生于极毒之地,百虫不侵,唯它独活。”华佗闭眼调息,语气平静,“每月朔日清晨露凝时采摘,错过便需再等一月。今日已是初七,距下个朔日仅剩两日。”
李文眼神一沉。
“何处可寻?”
“西南七十里外,有一裂谷,名为瘴渊。”华佗睁开眼,“谷底终年毒雾不散,五毒教设三重哨卡,日夜巡守。此药被他们列为禁采之物,擅入者杀无赦。”
李文沉默片刻,脑海中迅速推演路线与风险。七十里山路,带着重伤之人前行本就艰难,何况还要潜入敌控区域。若是强闯,必然惊动对方;若是绕行,时间又不够。
正思索间,榻上传来一声低吼。
两人同时转头。
赤奴睁开了眼。
他的瞳孔起初涣散,随后一点点聚焦,落在李文脸上。嘴唇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声音。
李文立刻上前,单膝蹲下,扶住他肩膀:“是我,李文。你现在安全了。”
赤奴的右手艰难抬起,指尖触到李文衣袖,像是确认什么。他喘了几口气,声音极轻,却字字清晰:
“……他们在养万蛊……不是为了争地盘……是为了放瘟……”
李文神色一紧:“谁在放瘟?”
“五毒教……”赤奴喉咙滚动,似乎在吞咽苦涩,“……下一个朔日……他们会打开‘毒母坛’……把瘟蛊放进风里……顺着气流……吹遍三十六部落……连商道上的队伍……也会染上……”
他说到这里,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再次渗出血丝。
李文按住他胸口:“别说了,先稳住气息。”
“不……”赤奴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焦灼,“你听我说……这不是普通的毒……是活的……会传……一个人病倒,十个跟着倒……牛马牲畜全死光……村子变成空寨……没人能逃……”
华佗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低声自语:“以疫为兵……好狠的手段。”
赤奴喘得越来越急,眼神开始模糊:“我……看到他们的图……画在岩壁上……三十六个红点……连成一圈……中间是个大坛子……像太阳……又像眼睛……他们叫它……‘噬魂天眼’……”
话未说完,他手臂一软,重重摔回干草堆上,双眼闭合,呼吸微弱。
“他又昏过去了。”李文探了探鼻息,抬头看向华佗,“他说的这些,可信吗?”
华佗盯着赤奴的脸,良久才道:“他体内仍有残毒,意识不清,但所说之事逻辑严密,细节具体,不像胡言。况且——”他顿了顿,“若真有‘毒母坛’存在,配合七星莲这类奇药培育瘟蛊,确实能在短时间内制造大规模疫病。”
李文站起身,走到屋角,拿起木剑反复摩挲剑柄。剑身无刃,却在他手中稳如磐石。
“七星莲必须拿到。”他说,“不止为了救他,也为阻止这场瘟疫。”
华佗点头:“我随你去。”
李文看向他:“你刚施完针,体力未复,能走山路?”
“我走不动,也能认药。”华佗缓缓站起,扶着墙,“而且,我知道一条隐秘小道,可避开关卡,直通谷底。那是我当年采药时发现的,五毒教至今不知。”
李文盯着他看了几息,终于点头:“好。你休息一会儿,我们稍后动身。”
他说完,转身走向门口,目光投向远方山谷。晨光已破云而出,照在山脊线上,映出一道金边。
茶树精灵轻轻落在他肩头,翅膀收拢,像是在等待命令。
李文伸手摸了摸它的叶片状发丝,低声道:“待会儿可能要用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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