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亮,营地里还带着夜露的湿气。李文推开帐帘时,风从山谷口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灰烬打着旋儿飘走。他脚步没停,径直朝华佗住的那间木屋走去。
屋门半掩,药箱已经捆好,靠在墙边。华佗正往腰带上系一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味应急的散药。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
“这么早就动身?”李文站在门口,声音平静。
“路远,趁早凉好赶。”华佗将布袋扎紧,顺手拍了拍肩头的尘土,“昨夜你说的话我都记着,也谢谢你懂我。”
李文走进屋内,从怀里取出一个油布包,放在桌上。那包裹方正平整,用细麻绳仔细捆着,角上压着一枚铜钉封口。
“我没准备金银,也没写调令。”他解开绳子,掀开油布,露出里面的三样东西,“这些东西,不是赏你,是送你。”
华佗没动,只低头看着。
匣子是紫檀木的,打开后泛着冷香。里面垫着白绢,静静躺着一块指节大小的干菌,通体雪白,边缘微透青光。
“雪脊茯苓,采自北山断崖,遇毒则变色,可辨百药真伪。”李文轻声道,“你走南闯北,总会碰上假药害人,它能替你省些功夫。”
华佗伸手碰了碰那菌块,指尖微顿。
旁边摆着两卷竹简,外皮泛黄,但字迹清晰。一卷题为《本草别录》,另一卷写着《脉证要略》。
“西域古墓里挖出来的残篇,我让人抄了三个月,又对照了七种传本。”李文指着其中一行,“这里提到岭南瘴气与西北寒毒的对治之法,或许对你有用。”
华佗翻了一页,纸面沙沙作响。他看得极认真,像是要把每一个字刻进记忆里。
最后是一枚铜铃,不过拇指长短,挂在一根红绳上。铃身很薄,轻轻一晃,发出的声音清亮却不刺耳。
“这是我随身带的。”李文将铃递过去,“没有官印,也没有令牌,但它响一次,沿途驿站就会为你备马换骑。若遇险阻,摇三下,自有信使赶来。”
华佗盯着那铃看了许久,终于伸手接过。他摩挲着铃身上的刻字——“行医无疆”四个小篆,笔划细如发丝。
“你不怕我拿它去谋私利?”
“怕。”李文点头,“但我更怕你在荒山里病倒,没人知道。”
华佗忽然笑了,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他把铃小心放进药箱夹层,又从箱底取出一片干枯的叶子,递给李文。
“这是我在南疆采的‘喘息草’,村里孩子难呼吸,就是靠它吊命。”他说,“等你设医署的时候,记得多种些。它不金贵,但管用。”
李文接过叶子,没说话,只是放进袖中贴身收好。
两人静了一会儿。外面有兵士走过,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屋内只剩下药箱合拢时的一声轻响。
“你还记得昨晚那盏灯吗?”华佗忽然问。
“记得。你把一串草药放进箱底,像收起一段没走完的路。”
“现在那段路要接着走了。”他背上药箱,往门口迈了一步,“我不是不留,是不能留。有些病藏在没人去的地方,等着人去找。”
李文跟出门外。晨光洒在营道上,映出两人并行的影子。远处已有士兵注意到这边动静,开始朝辕门方向聚拢。
“他们想送你。”李文回头看了一眼。
“我不习惯被人看着走。”
李文抬手,轻轻一挥。那些人立刻停下脚步,默默退到两侧帐篷之间。
辕门外,一匹瘦马拴在木桩上,鞍鞯已备好。华佗走过去,拍了拍马脖子,动作熟稔。
“这马脾气倔,但耐走。”他说,“前年从一个老猎户手里换来的,陪我过了三道山沟。”
李文点点头,“路上小心。南疆虽平,但边界仍有游散毒徒,若遇麻烦,不必硬撑。”
“我知道分寸。”华佗翻身上马,缰绳一拉,马儿原地转了个圈。
他低头看着李文,目光沉稳:“我说过,只要民生将倾,我会回来。”
“我也说过,我在这里等你。”李文仰头望着,“不是以主君的身份,是以朋友的身份。”
华佗没再说话,只是抬手按了按胸口,那里贴身藏着那枚铜铃。然后他双腿一夹,马蹄轻踏地面,缓缓朝谷口走去。
李文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马走得不快,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经过第三根旗杆时,华佗回了一次头。李文仍站在辕门下,身影笔直。
风起了,吹动他的衣角。
华佗收回视线,继续前行。
转过山坡前的最后一段碎石路,他忽然伸手探入怀中,摸出那枚铜铃。握了一会儿,又放回去。
马蹄踩在石子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前方山谷岔道分两支,一支通往西南密林,一支沿河岸北上。他勒住马,停在路口。
左手边树干上钉着一块小木牌,歪斜地写着“乌岭村”,箭头指向密林深处。
他盯着那牌子看了几息,抬起右手,轻轻抖了抖缰绳。
马儿转向密林方向,迈步走入树影之中。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落叶铺满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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