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站在试验田边,手指轻轻拂过那株银光微闪的雪莲。花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像是回应某种隐秘的牵引。他能感觉到心口的龙形印记还在发烫,热度不散,仿佛刚才冰谷深处那一声低吟仍未远去。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青铜罗盘。指针静止不动,星图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青光。刚才云姬那一手空间挪移太过精准,几乎是在魔龙利爪落下的瞬间完成跃迁。可她为何不留一句交代?是力竭,还是不愿暴露更多?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被压下。眼下最要紧的,是搞清楚龙魂留下的那串音节究竟如何运转。契约已成,但若无法主动沟通,这份力量终究只是悬在头顶的刀。
他蹲下身,指尖轻点雪莲根部。植物精灵的气息尚存,带着一丝极寒的龙气余韵。李文屏息凝神,开始模仿记忆中那道古老吟唱的节奏。
“兹——拉恩……库尔……”
声音低沉而谨慎,每一个音都尽量贴近脑海中的回响。罗盘横放在膝上,作为稳定气运的媒介。他不敢用太大力量,生怕惊动什么不该惊动的东西。
话音刚落,脚下的冻土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
李文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反应,地面“噗”地一声裂开一道细缝。一团白影从里面窜了出来,滚落在地,打了两个转才站稳。
是一只冰鼠。
通体晶莹剔透,像由寒霜雕成,尾巴上还挂着半片没化的小雪花。它巴掌大小,圆脑袋左顾右盼,黑豆似的眼睛盯着李文,小鼻子抽动两下,忽然“吱”了一声,蹦到他的鞋面上,仰头啃起了系带。
李文愣住。
他伸手把它捏起来,那小东西也不挣扎,反倒用前爪抱住他的拇指,像是把他当成了同类。
“你这是召了个宠物?”
身后传来粗犷的大笑。赤奴提着个酒坛子走过来,脸上已有几分红意,脚步却还算稳。他一看到那只冰鼠,差点把酒洒了,弯腰拍腿:“哎哟我的天!我还以为你要唤出条真龙来,结果整出个耗子崽子?这玩意儿能守营吗?晚上钻你被窝还差不多!”
李文没理会他的嘲讽,只低头看着手中这个奇怪的生命体。它体温极低,却不散发杀意,反而有种纯净的寒灵之气,与雪莲精灵的气息隐隐相合。
“不是宠物。”他淡淡道,“是咒文偏差导致能量具象化,形态受环境影响。”
“哈?”赤奴瞪眼,“你说啥?我听不懂那些弯弯绕。我就知道,你念了半天,喊出来个啃鞋的!我们羌人打猎,吼一嗓子野猪都能吓瘫,哪用得着这么磨叽?”
说着,他仰头灌了一口烈酒,顺手把坛子递给李文:“来一口?压压惊。别琢磨这鬼语了,听着就像半夜风吹破帐篷,呜呜啦啦的。”
李文摇头拒绝。他将冰鼠轻轻放回雪莲根旁,那小家伙跐溜一下钻进泥土,不见了踪影。
“语言本身没有高下。”他说,“只是适用场景不同。你的吼声适合山林围猎,而这种音律,是用来唤醒沉睡之力的。”
“得了吧!”赤奴咧嘴一笑,“等你哪天能吼出一条龙来,我当场给你磕三个响头!”
两人正说着,呼衍铁从营地门口走来。他一身皮甲未卸,肩头还沾着沙尘,显然是刚巡完岗。看见赤奴抱着酒坛晃悠,眉头立刻皱起。
“少主,您又喝酒?刚才王帐那边传话,说今晚要议定秋收粮道护卫的事。”
“急什么!”赤奴摆手,“命都差点没了,喝口酒怎么了?再说了,有李兄弟在这儿,谁敢动咱们的路?”
呼衍铁没接这话,只看了李文一眼,低声道:“刚才那冰鼠……是从地里钻出来的?”
李文点头。
呼衍铁神色微凝:“属下曾在北境听过传说,远古龙族能以声引灵,召唤元素生灵为仆。若咒文错半个音,便可能召出弱化形态,甚至闹出笑话。”
“你看!”赤奴顿时来了劲,“连你也说是笑话!我说他这龙语不行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呼衍铁无奈,“我是说……既然能召出实体,说明咒文已有成效。只是还需打磨。”
赤奴却不听解释,一屁股坐在火堆旁的木墩上,又给自己倒了碗酒,豪气冲天地举起来:“来!为咱们活着回来,干一碗!也为李兄弟将来能喊出真龙,提前贺喜!”
李文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接过碗,轻轻碰了一下。
三人围坐篝火,夜风渐起,吹得火焰左右摇曳。远处军营传来士兵操练的呼喝声,近处则是骆驼咀嚼草料的窸窣。
酒过三巡,赤奴脸更红了,说话也开始不加遮拦。
“你们知道我最恨什么?”他猛地放下碗,一拍大腿,“就是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家伙!说什么中原文明,西域蛮荒!呸!我们羌人骑马射箭,翻山越岭,哪个不是凭本事活下来的?”
呼衍铁悄悄递了个眼神给李文,示意他别接话。
可赤奴越说越激动:“总有一天……我要让整个西域,都听一个声音说话!不再有部落之争,不再有水源厮杀!我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