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煜大部分时间安静听着，偶尔在涉及到赛车材料轻量化技术应用于港口机械设备、或是物流运输效率优化等与他专业或兴趣能沾上边的话题时，才会插上几句。他的见解往往角度刁钻却直击要害，带着一种实战派的敏锐和魄力，让人无法小觑。
“没想到纪少对物流运输也这么有研究？”一位做智能仓储系统的老板笑着问。
“玩赛车，本质上就是玩极限状态下的效率、精准和可靠性，很多东西是相通的。”纪煜晃着酒杯，语气轻松，却自带一股让人信服的底气，“何况，跟着钱总，总不能一点功课都不做。”
他说着，很自然地侧过头，对身旁的钱昕昕露出了一个略带讨好又隐含得意的笑容，仿佛在等待她的肯定。
钱昕昕正端起茶杯，对上他那毫不掩饰的、带着点孩子气的邀功眼神，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随即移开目光，继续刚才的话题。
但那瞬间细微的互动，却没能逃过桌上这些老江湖的眼睛。几人交换了一下心照不宣的眼神，对这位“纪顾问”的分量，心里又有了新的评估。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融洽。有人开始半开玩笑地试探：“钱总年轻有为，纪少也是一表人才，两位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啊！看来钱氏和纪氏的合作，以后必定是越来越紧密了？”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明显。所有人都看向钱昕昕和纪煜。
钱昕昕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面色如常，刚想开口将话题引回正轨，纪煜却抢先一步笑了起来。
他手臂随意地搭在钱昕昕的椅背上，形成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虽然并未真正触碰到她，但距离近得已然逾越了普通的商业伙伴关系。
他看向那位说话的老板，眼神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李总这话说的，商业合作归商业合作。至于我和昕昕嘛……”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看似镇定、但耳根已微微泛红的钱昕昕，笑得更加张扬。
“那是我追得紧，死缠烂打，好不容易才让钱总稍微给了点机会。各位老板以后可得多帮我说说好话啊！”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承认了私人关系，又巧妙地将钱昕昕置于高位，把自己放得很低，给足了她面子，还带着点自嘲的幽默，瞬间活跃了气氛。
桌上的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善意的笑声。
“哈哈哈，纪少真是性情中人！”
“原来如此！钱总，纪少这么有诚意，您就多考虑考虑嘛！”
“看来我们以后和钱氏合作，还得先过了纪少爷这关啊！”
话题被纪煜一番插科打诨带偏，再也严肃不起来。
钱昕昕在桌下轻轻踢了纪煜一脚，警告他适可而止。
纪煜吃痛，却笑得更加开心，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怎么样？我这‘正常表现’还行吧？没给你丢脸吧？”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淡淡的酒香。钱昕昕身体微微一僵，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应付着众人的调侃，只觉得脸颊的温度有点控制不住地上升。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终于，在一种微妙而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送走各位老板，只剩下两人站在会所门口等车。
夜风微凉，吹散了酒意。钱昕昕脸上的红晕稍稍褪去，又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只是看向纪煜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恼意：“纪煜，你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吗？”纪煜挑眉，一脸无辜，“我哪句说错了？难道不是我死缠烂打？难道你不是好不容易才给我点机会？”他逼近一步，低头看着她，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再说了，我这是在宣示主权，免得某些不长眼的还对你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这可是在保护钱总的商业环境，清除潜在干扰因素。”
他总能找到一堆歪理邪说！
钱昕昕气得想笑，又强行忍住，瞪他一眼：“强词夺理！”
司机将车开了过来。
纪煜抢先一步拉开后座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却依旧黏在她身上，带着笑意和温柔。
钱昕昕懒得再跟他争辩，弯腰坐进车里。纪煜紧随其后，关上车门。
狭小的空间里，他的气息更加无处不在地笼罩过来。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两人一时无话。纪煜似乎有些累了，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柔和。
钱昕昕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今晚纪煜的表现，看似胡闹，实则分寸拿捏得极好，既不动声色地巩固了双方的合作关系，又巧妙地公布了他们的私人关系，堵住了许多不必要的猜测和试探。
这个男人，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心思缜密。
只是……这种方式，实在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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