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语气坚定而恳切:
“周教授用二十年的研究成果证明,‘机械灵犀’并非仅仅是冷冰冰的参数和算法,而是人与机器之间建立起的信任阈值。当年在南江厂时,我就曾说过,强行拆解算法,就如同将樱花从枝头硬生生摘下,即便再精密的保存手段,也永远无法留住它绽放时的那份温度与生机。”
田中宏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中的酒液在杯壁上晃出细微的波纹:“陈桑是认为,我们没有展现出足够的合作诚意?”
“诚意固然重要,但更关键的是方向。”陈平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坦诚而坚定,“若田中会长真心希望推动民用设备适配项目,我们可以从表层协议开始逐步洽谈,天工甚至愿意提供传感器的详细测试数据。然而,至于核心算法……”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山田骤然紧绷的脸上,语气缓和却坚定:
“并非不能共享,而是绝不能采取‘拆解’的方式进行共享。我们要选择更为恰当的方式,就如同您珍藏的这幅《兰亭序》摹本,若是将每个字都单独拆下来研究,反而会丢失王羲之笔下的神韵与意境。”
佐藤雪代在恰当的时机轻巧地添满了酒杯,清酒缓缓注入杯中的细微声响,悄然打破了房间内短暂的沉默。
田中宏突然转变了话题,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外人听见:
“其实今晚邀请陈桑前来,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黑曜石组织在太平洋的某个神秘岛屿上,又新建了一座秘密实验基地。”
他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几张照片,照片中的金属舱体上,清晰地印着黑曜石特有的黑色鹰徽标志:
“他们竟然抓了三十多个无辜的渔民,进行所谓的‘实体实验’。更令人担忧的是,健最近频繁与黑曜石的中村修平会面,我担心他会因此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
“父亲!”真由美突然推门而入,脸色苍白如纸:
“樱居的侍女报告说,下午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在巷口徘徊,老周刚刚传来消息,那人左耳垂有颗明显的黑痣,和秦品之前预警的黑曜石眼线的特征完全一致!”
陈平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站在角落的侍者。那人身穿整洁的白色制服,托盘端在胸前,左耳垂上的黑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刚要起身采取行动,侍者却突然将托盘猛地一甩,托盘底下现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田中宏而去——陈平迅速飞身扑过去,左手紧紧扣住对方的手腕,右手迅速夺下匕首。
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中,侍者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不过是个民用技术,值得你们如此紧张吗?”
“你是谁派来的?”
陈平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侍者却突然剧烈挣扎,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嗬嗬声。老周和护卫冲进房间时,那人已经嘴角溢出鲜血,瞳孔渐渐涣散。
老周迅速掰开他的嘴,从牙缝里夹出半片胶囊,“这种毒发速度,正是黑曜石特有的‘绝命丸’。”
田中宏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阴沉得如同锅底:
“黑曜石竟然连我的老宅都敢闯,看来他们已经急不可耐了。”
他转身看向陈平,语气中多了几分恳切:
“陈桑,我们必须联手。天工拥有先进的技术,田中重工则有沿海的产业网络,只有结合起来,才能保护深海资源,也才能将健从黑曜石的泥潭中解救出来。”
夜色渐深,家宴在侍者服毒的惊变后彻底失了暖意。
田中宏命人妥善处理现场,送陈平出门时,脚步忽然在书房纸门前停住,廊下灯笼的暖光映着他眼底未散的凝重:
“陈桑,方才宴席扰了兴致,不如看看我珍藏的几幅书法?也算借墨香压一压晦气。”
纸门被他轻轻推开,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檀香扑面而来。
书房内壁上挂满了装裱精致的书法作品——有江户时代的汉诗真迹,也有当代书法家题写的《兰亭序》摹本,笔触或遒劲或飘逸,看得出是精心打理的珍品。
田中宏抬手示意,指尖拂过一幅挂轴:“这幅是我祖父年轻时收藏的,你看这‘永字八法’,至今还能看出当年的笔力。”
陈平目光扫过壁上的作品,视线却在掠过书架时微微一顿。
书架最上层,一方紫檀木镇纸压着几卷文件,其中一本摊开的册子恰好露出半页标题——“‘机械灵犀’算法拆解报告(机密)”,旁边散落的几张图纸上,红色批注的字迹遒劲利落,正是白日里山田健次郎在平板上演示参数时的笔迹。图纸边角还沾着淡淡的铅笔痕,显然是近期反复翻阅过的痕迹。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抬手虚指壁上一幅《赤壁赋》:
“会长的收藏果然名不虚传。这幅字的章法布局,倒让我想起南江厂老车间里挂的‘匠心’匾额——都是藏着股韧劲的。”
这话既夸了书法,又暗扣着“技术”的话题,却半句未提书架上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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