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龙角半岛的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那座曾经矗立在悬崖之巅的临时指挥部,如今只剩下一具扭曲、焦黑的钢铁骨架。巨大的爆炸威力将整座建筑撕扯得支离破碎,钢筋混凝土的断壁残垣狰狞地刺向天空,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昨日的暴行。
救援队的探照灯在废墟上来回扫射,光柱所及之处,是烧熔的金属、破碎的玻璃和散落一地的文件残片。
几台大型挖掘机正在清理入口处的坍塌物,发出沉闷而刺耳的轰鸣。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神情肃穆,用最原始的方式一寸寸搜寻着,希望能找到生命的奇迹。
然而,奇迹没有发生。
天工集团地下指挥中心,气氛压抑得如同深海。巨大的主屏幕上,正实时播放着来自前线的画面。那片焦土,那片废墟,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每个人的心上。
陈平就站在这块屏幕前,一动不动,已经整整一夜。
他没有说话,没有坐下,甚至没有眨眼。他就那么笔直地站着,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塑。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早已布满了褶皱,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整个人透着一股被彻底抽空了的死寂。
顾小芬、青鸾、白鹭。
三个名字,三把淬毒的尖刀,在他的心脏反复搅动。
大规模的海陆空搜寻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小时,动用了天工集团和国安系统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将龙角半岛及周边海域翻了个底朝天,现场发现了疑似属于青鸾、白鹭的遗物,生还希望渺茫,而对顾小芬和孩子的搜寻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没有尸体,没有残骸,甚至没有一块属于她们的衣物碎片。
她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陈先生,喝点水吧。”一名工作人员端着一杯热咖啡,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声音里带着不忍。
陈平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地抬起手,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
就在这时,林世盛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惨状,又将目光移到陈平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背影上,叹了口气。
“陈平,节哀。”林世盛的声音沙哑而沉重,“我们已经尽了全力”。
“节哀?”陈平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我不节哀!只要没见到尸体,她就还活着!”
他猛地转过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世盛:“林主任,这不是意外!这是田中健的宣战!他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我们不能再等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林世盛的表情同样凝重,“田中健的疯狂,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估。他这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向我们展示他的力量,嘲讽我们的无能。”
他走到会议桌旁,环视了一圈在座的核心成员,沉声道:
“我刚刚下达了最高指令。从现在开始,关于顾小芬、孩子、青鸾、白鹭‘失联’的消息,列为最高机密。所有参与搜寻的人员,必须签署保密协议。对内,我们维持搜寻,但对外,统一口径为‘演习期间发生安全事故,三人失踪,正在全力搜救’。”
秦品眉头一皱:“林主任,为什么?我们不应该……”
“不。”林世盛打断了他,“田中健费了这么大劲演这出戏,就是为了看我们的反应。如果绑架了顾小芬,他一定会联系我们,提出条件。如果我们表现出过度的悲伤和混乱,正中他的下怀。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等。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陈平的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咯作响,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林世盛的决定是理智的,是正确的,但他的心却像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熬。理智告诉他要等,但情感却驱使他想立刻冲到南极,将田中健碎尸万段。
三天后,天工集团地下指挥中心,高度保密的专题会议室。
压抑的气氛比之前更加浓重。林世盛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陈平坐在他的对面,双眼微闭,仿佛在闭目养神,但那紧绷的下颚线,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同志们,”林世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时间不多了。距离田中健公布的‘极光’系统最终调试完成,还有二十二天。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军方代表宋威率先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简洁有力:“我建议,组织一支最精锐的特种突击队,搭乘核潜艇,强行突袭‘新灯塔’。不惜一切代价,摧毁‘极光’系统的核心主机!”
“我反对。”林世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否决了这个方案,“宋将军,我理解你的决心,但强攻是下下策。”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投鼠忌器。我们无法保证田中健没有设置同归于尽的后门程序。一旦我们强攻,他很可能会在最后一刻启动‘极光’,攻击我们的沿海城市。到那时,伤亡将无法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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