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朝阳带着几分慵懒,透过议事厅高大的雕花木窗,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平南王司徒星河端坐于主位之上,面容肃穆,下首分列两班的王府属官们亦是屏息凝神,气氛庄重而略显紧绷。
两位皇子即将南下的消息,昨日已经传遍南疆,今日的廷议,便是要定下应对的基调与具体章程。
“陛下的旨意,诸位都已知晓。”平南王的声音沉稳,回荡在宽阔的厅堂中,“三皇子、四皇子不日将至,名为商业交流,协理郡主选婿。我南疆虽地处边陲,但礼数不可废,规制不可乱。接待事宜,需得周全,既要彰显我南疆气象,亦不可堕了朝廷颜面。诸位有何建言,尽可道来。”
负责礼仪典制的官员率先出列,躬身禀奏:“王爷,按制,皇子驾临,接风宴当于王府正殿举行,仪仗、乐舞、席面皆需依亲王规格,以示尊崇。臣已拟定初步流程,请王爷过目。”
平南王微微颔首:“可。此事由你礼部司全权负责,务必细致,不容差错。”
接着,负责新城事务的官员出列,提及了选婿大会的安排:“王爷,镇国郡主与府中两位小姐的选婿大会,若在王府举办,恐场地有限。臣以为,不若将大会主场地设于新城‘国泰广场’,那里场地开阔,设施新颖,更能展现我南疆新貌。至于考核方式……”
他顿了顿,继续道:“臣与同僚商议,暂定为‘文考’与‘武斗’两大项。‘文考’可涉经义、策论、算学、格物等,考察才学与见识;‘武斗’则分骑射、技击、阵法推演等,考校勇力与韬略。有意参选者,可自主选择参与其中一项,或两项皆参与亦可。两项考核,各取前十名,共计二十人,进入最后的‘凤台选婿’环节,由王爷、王妃暨两位皇子共同定夺。”
这个方案既考虑了传统,又融入了南疆的特色与新学,显得颇为周全。属官们低声议论一番,大多表示赞同。
平南王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众人:“诸位以为如何?”
几位重臣相继发言,补充了些细节,如文考的出题人选、武斗的场地安全、以及如何确保选拔的公平公正等。
最终,平南王一锤定音:“好!就依此议。接风宴在王府,选婿大会在新城。文考武斗,各取前十。相关细则,由礼部司、新城司及兵曹协同拟定,尽快呈报于本王。”
“臣等遵命!”众属官齐声应道。
台面上的事宜商议已定,平南王便挥退了众臣。偌大的议事厅,顷刻间只剩下他与并未离开的清漓。
方才还庄重肃穆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平南王放松了挺直的脊背,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目光落在女儿沉静的脸上。
“好了,面上的事情安排妥了。说说吧,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平南王开门见山,语气不再像刚才那般官方,带着属于父亲的直接,也掺杂着属于藩王的审慎。
“皇兄派老三和老四过来,明面上是交流、选婿,这‘取经’的心思,怕是藏都藏不住。你那水泥、蒸汽机、还有那能发光的电……这些东西,你准备如何应对?”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告诫的意味:“清漓,你需得明白。皇兄与你我,虽是血脉至亲,但私人感情与国事、与藩务,绝不可混为一谈!这一点,你可得给本王拎清楚了!南疆的根基是什么,你心里要有数。”
清漓闻言,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抬起清澈的眸子,看向自家父王,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天真与狡黠:
“放心吧父王,您女儿我又不傻。皇伯父他老人家,无论是想要水泥配方,还是想见识蒸汽机、发电机,都好说。只不过……”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眨了眨眼:“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堂堂天子,总不好来占我一个小女子的便宜吧?想要,自然得拿出诚意来,等价交换才是正理。”
她这话说得轻巧,却是一语双关,直接将了平南王一军。
那意思很明显:父王您刚刚才教导我公私分明,亲情归亲情,国事归国事。那水泥也好,蒸汽机也罢,甚至发电机,可都是我清漓凭自己本事弄出来的私产,律法上写得明明白白。您倒好,轻飘飘一句话,就全都拿去用了,王府里里外外,新城上下下,哪一处没用上?这用电、用水泥的“补偿”,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平南王被她这话噎得一哽,眼角控制不住地跳了跳,看着女儿那副“我很讲道理”的无辜模样,忍了又忍,才把那股想抬手呼她后脑勺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拿出父亲的威严:“胡闹!你是本王的女儿,你的东西,不就是本王的?整个南疆都是本王的,用你点东西,还跟本王算起账来了?”
清漓早料到他会有此一说,也不着恼,反而轻笑出声,那笑声如清泉击石,悦耳却带着几分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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