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温软的身体带着刻意的重量和滚烫的急切,紧紧贴住他冰冷僵硬的手臂,两只涂着精致蔻丹的手像是铁钳般死死缠住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
“放开…”顾霆琛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疲惫不堪的神经。他试图甩开这令人窒息的纠缠,手臂却因失血、药物残留和刚才在爷爷病榻前那场无声的酷刑而沉重无力,动作显得迟缓而虚弱。
“霆琛哥!”林薇薇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饱满的胸脯紧压着他的胳膊,仰起那张写满“心疼”的脸庞,“你的手!天啊,怎么又流血了?”她惊呼着,目光落在他左手腕厚厚纱布上那圈刺目扩大的暗红,声音拔高得有些失真,“医生呢?快叫医生来重新包扎啊!爷爷那边…陈伯说暂时稳定了,你可不能再出事啊!你要是倒了,我可怎么活…”
她的话语像密集的、裹着糖衣的针,试图扎进他此刻脆弱混乱的防线。那双精心描绘的大眼睛蒙着水雾,长睫颤动,仿佛承载着全世界的担忧都只为他一人生死。然而,在这层精心涂抹的关切之下,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在她眼底深处飞快掠过——这是个绝佳的机会!爷爷病重垂危,他手腕带伤,精神遭受重创,整个人摇摇欲坠,正是她一举拿下名分、彻底坐稳顾太太宝座的关键时刻!
顾霆琛勉强聚焦视线,落在林薇薇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精致的妆容完美遮盖了所有瑕疵,粉底均匀,睫毛根根分明,唇色是精心挑选的、能激发保护欲的柔嫩水红。这张脸,他曾以为是他失忆五年黑暗里唯一的慰藉,是盛开在污泥中的纯洁白莲。可此刻,在这充斥着冰冷药味和死亡气息的医院走廊里,在头顶惨白灯光的无情照射下,这张脸却显得如此…虚假。
像一具精心雕琢的蜡像,覆盖着厚厚的油彩,每一寸弧度都计算得恰到好处,却唯独少了活人的温度。一丝冰冷的厌恶,如同毒蛇,悄然爬上顾霆琛的心头。昨夜她温言软语递过来的那杯“安神茶”,那甜腻笑容背后无法掩饰的算计和控制欲…回忆的碎片混杂着药物带来的眩晕感,让他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
“顾总!您的手需要处理!”管家和保镖终于追了上来,看到顾霆琛纱布上加深的血色和苍白的脸色,焦急万分。
“都别围着我!滚开!”顾霆琛猛地低吼,声音带着被逼到绝境的暴躁和极度的不耐。他粗暴地挥开管家试图搀扶的手,身体因用力而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
林薇薇趁机再次黏了上来,声音更是柔得能滴出水,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霆琛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爷爷病了,苏念安那个…那个女人又…”她刻意停顿,仿佛那个“死”字是禁忌,不忍说出口,转而换上更浓烈的深情,“可是你还有我啊!霆琛哥哥,这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我看着你痛苦,看着你挣扎,看着你被那个贱人欺骗蒙蔽…我的心,也跟着你一起碎了!每次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我比死了还难受!”
她的眼泪适时地滚落下来,沿着光滑的脸颊滑下,滴落在他昂贵衬衫的袖口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仰着头,眼神充满了献祭般的痴情:“那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你为她伤一丝一毫的心神!她骗了你,背叛了你,死…都是便宜她了!她就像一颗毒瘤,早就该被彻底剜掉!霆琛哥,忘掉她吧!忘了那些肮脏的过去!”
“肮脏…过去…”
这四个字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顾霆琛混乱不堪、早已被“后悔”二字搅得天翻地覆的大脑!
“死”这个字,更是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极力压抑的、濒临爆炸的情绪风暴!
折磨?谁在折磨谁?是苏念安吗?那个已经变成一捧焦土、永远消失在他世界里的女人?
就在这时,眼前林薇薇那张泫然欲泣、写满“深情”的脸,骤然扭曲、模糊!
如同被投入烈火中的油画,色彩剥落,光影错乱!
在一片混沌刺目的光斑里,另一张脸孔无比清晰地、带着蚀骨的冰冷和绝望,硬生生撕裂了他的视线,狠狠撞入他的意识深处!
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深陷的眼窝里,那双曾经清澈明亮、最终只剩下无边空洞和死寂的眼眸…泪水无声地滑落,宛如断了线的冰冷珠子…
是她蜷缩在佣人房角落无声哭泣的样子?
是她在冰冷地板上跪爬着捡拾硬币时麻木的眼神?
还是…坠崖前最后一刹那,她回过头来时,那彻底熄灭所有光芒、只剩下无尽悲凉和认命的最后一眼?
苏念安!
这个名字,带着血淋淋的钩刺,狠狠钩住了他心脏最深处那片连他自己都不敢触碰的、早已血肉模糊的地方!一股尖锐的、几乎将他灵魂都撕裂的剧痛,毫无预兆地贯穿了他!比手腕的伤口疼上千百倍!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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