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第七区,圣卢克国际幼儿园。
清晨的空气带着初秋的微凉,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树叶,在洁净的人行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穿着得体工装的家长们牵着睡眼惺忪或精力充沛的孩子,陆续抵达。一切都是繁华都市里再寻常不过的早晨景象,带着一种秩序井然的平和。
然而,这份平和之下,暗流汹涌。
幼儿园对面,一家名为“橡果”的街角咖啡馆。临街的最佳观景位置,坐着两个男人。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法兰绒西装,正慢条斯理地翻阅着一份金融时报,手边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黑咖啡。另一个则穿着更休闲的卡其色夹克,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膝盖上放着一台敞开的轻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代码和数据分析流。两人看起来像是寻常的商务人士或自由职业者在此处理工作。
安德烈,那位西装男,透过报纸边缘的缝隙,目光如同精准的鹰隼,反复扫描着幼儿园入口区域。每一个进入的孩子,每一个送行的家长,尤其是——保姆或者保镖模样的人员。他需要确认,目标人物“宇轩”今日是否到园,以及护送人员构成。
“目标载具:深灰色雷诺家用MPV,无特殊标识,七点四十七分抵达侧门专属车道。下车人员:目标男孩‘宇轩’,特征符合(蓝外套,黑色双肩书包),女性亚裔保姆‘Vivian’,确认身份。”安德烈的声音低沉平稳,通过微型骨传导耳机传递信息,“保姆送至侧门安全闸口,安保人员核验身份后接入。目标状态:正常,无异样。保姆未停留,驱车离开。幼儿园安保升级明显,侧门闸口增设两名专业安保,装备非致命性武器。”
“收到。外围监控组报告:三层西侧窗户,目标班级‘高级苗苗班’。游乐场区域东南角监控死角已确认。”耳机里传来监控车内技术员的回应,冰冷而高效。
安德烈微微颔首,指尖在报纸边缘不易察觉地敲击了两下,表示信息已接收。他将目光投向游乐场方向,那里大型滑梯、攀爬架和彩色塑胶跑道逐渐显露出来。几个班的孩子在老师的带领下,开始陆续进入场地活动。
与此同时,距离幼儿园侧门约五十米的小公园长椅上,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色连帽运动服、戴着棒球帽和黑色口罩的男人,如同凝固的雕塑般坐着。他膝盖上摊开一份《巴黎人报》,视线却牢牢锁定在幼儿园游乐场的铁艺围栏内。他正是昨晚在安全堡垒屏幕上被David称为“‘清道夫’杰森”的行动专家。此刻,他收敛了所有外放的锋利气息,整个人融入周围晨练和休息的人群中,低调得毫不起眼。
他的微型耳麦中,传来安德烈清晰的声音:
“目标确认入园。‘拾穗者’,准备就绪。目标特征:蓝色卡通鲸鱼吸管水杯,重复,蓝色鲸鱼吸管杯。首要获取序列:吸嘴唾液残留物。次选:杯口接触区域表皮细胞。行动窗口:户外活动时段。行动原则:非接触性获取,零痕迹遗留。倒计时开始。”
“明白。”杰森的声音在口罩下显得有些沉闷,如同机械摩擦。他放在报纸下的右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一个藏在袖口内侧、仅有打火机大小的光滑金属盒——特制真空吸附采样器,顶端是可伸缩的、覆盖着超薄粘性采集膜的微型探头。另一侧口袋里,还有一个密封的无菌样本保存袋。
游乐场内充满了孩子们欢快的喧闹声。宇轩所在的“高级苗苗班”在一位年轻活泼的女教师玛丽的带领下,来到了滑梯和沙坑区域。宇轩今天穿着一件亮眼的明黄色卫衣,在一群小朋友中格外显眼。他像只精力旺盛的小老虎,欢呼着冲向那个最高的蓝色旋转滑梯,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无忧无虑。
“宇轩!慢点跑!注意安全!”玛丽老师的声音带着笑意,目光追随着她的学生们。
宇轩玩得兴起,小脸蛋红扑扑的。他跑回休息区,那里整齐地摆放着小朋友们颜色各异的专属水杯。他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那只蓝色的、印着憨态可掬微笑鲸鱼的吸管杯。他熟练地拧开盖子,含着吸管,“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清凉的水顺着吸管滑入喉咙,他满足地呼出一口气,随手将水杯放回原处,又像一阵风似的跑向沙坑,和朋友们一起堆起了“城堡”。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杰森如同精密仪器般的视线里。
“目标接触水杯,饮用完毕,放置回原位。位置:休息区长桌,第三排左数第二个。”杰森的语速极快,信息精准地传递给安德烈和监控车,“吸嘴暴露状态,杯身外侧有目标手持痕迹。等待目标二次远离机会。”
安德烈端起冰冷的咖啡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杯沿掩饰着唇角的冷硬线条。
“注意防护人员。游乐场内三名工作人员,其中一名棕发女教师(玛丽)重点关注目标活动频繁区域。围栏外巡逻安保,间隔约五分钟一趟。确认休息区监控覆盖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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