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汴京城门刚开，一队人马便悄然出了城。
沈括一身青袍，扮作游学的士子，赵虎、冷锋、石勇、侯吉四人则扮作随行的护卫和仆从。顾千帆派来的八名皇城司精锐，则化整为零，远远缀在后面，互为犄角，暗中策应。
一行人并未大张旗鼓，沿着官道，不疾不徐地向西而行。
离了汴京地界，越往西走，景象越发荒凉。土地贫瘠，村落稀疏，偶尔遇到的百姓也是面有菜色，眼神麻木。与汴京的繁华相比，恍若两个世界。
“大人，这京西之地，民生似乎颇为凋敝。”赵虎策马靠近沈括，低声道。他久在汴京，还是第一次深入京西，见此景象，心中不免沉重。
沈括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道路两旁龟裂的田地和废弃的屋舍，眉头微蹙。陈州矿坑的阴影，似乎并不仅仅局限于那座矿山。
晌午时分，队伍在一处路边的茶棚歇脚。茶棚简陋，只有几张破旧的桌椅，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没什么生意，正靠着柱子打盹。
侯吉机灵地上前，要了几碗粗茶，又看似随意地与老板攀谈起来。
“老丈，这路上怎地如此冷清？田地也荒了不少。”
老板睁开惺忪的睡眼，叹了口气：“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唉，这几年，赋税重，年景又不好，加上……唉，能跑的早就跑了，剩下的，也就是混日子等死罢了。”
“哦？除了赋税，还有什么难处？”侯吉顺着话头问。
老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客官有所不知，这几年，咱们这地界……不太平啊。”
“不太平？有山贼？”
“比山贼还邪乎！”老板脸上露出一丝恐惧，“是‘矿瘟’！”
“矿瘟？”
“就是陈州矿坑那边传出来的！”老板声音更低了，“说是矿工得罪了地下的鬼神，染上了一种怪病，浑身发黑，力气变得奇大，见人就咬，跟疯子一样！而且这病还会传！附近好几个村子都遭了殃，死了好多人，官府派人来，也只是把村子一封了事……唉，造孽啊！”
矿瘟？浑身发黑，力气奇大，见人就咬？
沈括与赵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描述，像极了那些被阴煞之气侵蚀、失去神智的死士！难道幽冥道不仅在矿坑内炼制邪物，还将这种邪恶的力量散播到了周围的村庄？
“老丈，可知那些染了‘矿瘟’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沈括开口问道。
老板看了沈括一眼，见他气度不凡，不敢隐瞒：“有的被官府……处理了，有的……听说被一伙神秘人带走了，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反正，靠近矿坑的那一片，现在都没人敢去了，成了真正的死地。”
被神秘人带走了？沈括心中冷笑，果然是幽冥道的手笔！他们是在用活人试验邪术，或者直接将其转化为战斗工具！
就在这时，官道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呜咽的号角声！只见一队穿着号衣、押送着十几辆沉重囚车的官兵，正沿着官道而来。囚车用黑布覆盖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关着什么，但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腥臭和阴冷气息。
物理驱魔系统传来微弱的警示：
【检测到囚车内存在微弱生命反应，伴有阴煞能量侵蚀迹象。与“矿瘟”描述吻合。】
沈括眼神一凝！这些囚车里关押的，恐怕就是那些感染了“矿瘟”的百姓！他们要被押送到哪里去？陈州矿坑吗？
队伍为首的是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神色倨傲，看到茶棚前的沈括等人，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并未在意。
“侯吉，去打探一下，这些官兵是哪个衙门的，押送的是什么人，去往何处。”沈括低声吩咐。
“是！”侯吉领命，如同泥鳅般混入路边看热闹的零星人群中，很快便与押送队伍末尾的一个年轻兵卒搭上了话，不动声色地塞过去一小块碎银。
片刻后，侯吉回来，脸色有些难看：“大人，问清楚了。是陈州府的官兵，押送的是感染了‘矿瘟’的流民，说是要送往……城西的‘济慈堂’统一诊治隔离。”
“济慈堂？”沈括眉头皱得更紧。这名字听起来像是善堂，但结合幽冥道的行事风格，恐怕绝非善地！
“那兵卒还说，”侯吉补充道，“最近几个月，几乎每隔几天就有这么一队囚车从各地往陈州送人，都是染了‘矿瘟’的。而且……他偷偷看到过，济慈堂根本不是什么诊治的地方，里面阴森森的，进去的人，就没见出来过……”
果然！这济慈堂，很可能就是幽冥道在陈州的一个重要据点，用来处理这些“试验品”或者直接将其转化为邪物！
“知道济慈堂的具体位置吗？”
“在陈州城西十里外，一个叫‘乱葬岗’的地方附近，很偏僻。”
乱葬岗附近……真是煞费苦心！
沈括看着那队逐渐远去的囚车，目光冰冷。这些无辜的百姓，被当作草芥般对待，成为了邪教野心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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