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婳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拽回人间的。
她浑身燥热,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喉咙干得要冒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这不是她的闺房,不是苏家那张铺着蕾丝床单的席梦思软床。
身下是粗糙冰冷的泥土地,几根干草扎着她娇嫩的皮肤。
黑暗中,只有一扇高窗透进一丝惨白的月光,照出对面墙上斑驳的红色标语——“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苏灵婳的心脏骤然紧缩,一个荒诞的念头进入了她的脑海。
她重生了。
“轰——”
前世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进了她的脑海中。
就是这个仓库!
就是这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就是亲生母亲林美霞亲手端来的那杯“安神酒”,里面掺了足以放倒一头牛的烈酒和安眠药。
然后,是她最“亲爱”的堂姐苏婉婷,一边假惺惺地扶着她,一边用淬了毒的言语在她耳边低语:
“灵婳,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生在苏家,是个资本家小姐。我爸也是为了咱们苏家好,任干事能保我们全家平安,还能给我们弄到去香江的批条,你就委屈一下……”
委屈一下?
那所谓的“委屈”,就是被那个年过半百、满口黄牙的戈委会主任任干事,像一块破布一样撕碎、蹂躏。
她记得那双布满老人斑的、肮脏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记得那张油腻的脸凑近时喷出的恶臭。
她拼命挣扎,换来的却是更粗暴的对待。
小腹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血从腿间流出,染红了身下冰冷的地面。
她流产了。
失去了她和陆战野那个尚未成形、甚至她自己都还不知道存在的孩子。
最后,她像一条被丢弃的死狗,在大出血的痛苦和屈辱中,慢慢停止了呼吸。
而她的母亲林美霞、伯父苏建勋、堂姐苏婉婷,却拿着沾满她鲜血的钱和批条,心安理得地逃往他们梦寐以求的香江。
恨!
苏灵婳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直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才让她挣脱出一丝清明。
她还活着。
她回来了。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任人宰割!那些夺走她一切、害死她和她孩子的人,她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仓库门外,传来了两个女人刻意压低的声音,熟悉得让她骨髓都在发冷。
“小嫂,药效应该差不多了,你看她,躺在那儿跟死猪一样。”是苏婉婷那故作天真的声音,却藏不住话语里的幸灾乐祸和嫉妒。
紧接着,是她母亲林美霞那柔弱如水的嗓音,此刻却带着一丝不耐烦:“婉婷,你小点声。我也是没办法,你爸说了,这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婳婳她……她会想通的。任干事那边,你打点好了吗?”
“放心吧。”苏婉婷的声音里满是得意,“任干事早就对苏灵婳这个苏城第一美人垂涎三尺了,我一说,他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等事成之后,我爸答应我的那块手表,可不能少。”
听着这些对话,苏灵婳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
前世的她,就是被母亲这副“为你好”的假面孔蒙蔽,被苏婉婷的甜言蜜语欺骗,以为牺牲自己真的能保全家人,才放弃了所有抵抗。
多么可笑!
她那被誉为“越剧名旦”的母亲,自从嫁给父亲——那位叱咤苏城的纺织大王苏建业后,便过上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
亲将她宠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却在父亲尸骨未寒之时,就和觊觎家产已久的大伯苏建勋勾搭成奸,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只为换取一张通往荣华富贵的船票。
还有她的堂姐苏婉婷。
苏灵婳的脑中闪过一个关键信息——苏婉婷是重生的!
她知道自己父亲留下的玉佩里藏着一个空间,前世,苏婉婷就是抢走了玉佩,才过得风生水起。
原来如此。
苏婉婷的嫉妒和贪婪,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和出身,更是为了她身上那桩泼天的富贵!
可笑苏婉婷千算万算,却算不到这一世的苏灵婳,身体里住着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恶鬼!
“我去看看任干事来了没有,婉婷你在这儿看着她。”林美霞的脚步声远去了。
仓库外只剩下苏婉婷一人。
机会!
苏灵婳强撑着酸软的身体,用尽全力让自己坐起来。药力还未完全散去,她的视野一阵阵发黑,但她不能倒下。
她借着微弱的月光,在黑暗中摸索。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铁器,是一把废弃的锄头。
太重了,她现在的力气根本举不起来。
再往前,她踢到了一个铁桶。
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
是煤油!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
戈委会最重风化问题,要是让任干事和苏婉婷这对“狗男女”被当场抓住,那该是多大的一出好戏?
她要的,不只是让他们身败名裂,她要让他们,也尝尝被烈火焚身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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