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机谷内,时光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昭凰的伤势在青垣日复一日的悉心调理下,逐渐有了起色。
她已能下床缓步行走,虽然身体依旧虚弱,记忆也如同被浓雾封锁,但那份镌刻在骨子里的坚韧与灵慧,却并未随之湮灭。
青垣的传授依旧在不经意间进行。
这日,他正与昭凰于一池碧水畔讲解灵脉与水息感应之道,昭凰凝神倾听,试图捕捉那玄之又玄的天地之气。
忽然,她心口一悸,那枚一直贴身佩戴的琉璃凰羽印毫无征兆地灼热起来,仿佛一块投入炭火的赤玉!
“呃……”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额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青垣眸光一凝,瞬间移至她身侧,沉声道:“凝神内守,勿要抗拒!是你体内沉寂的凤凰血脉正在苏醒!”
他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一缕赤金色的火焰猛地自昭凰心口处的琉璃凰羽印窜出,瞬间缠绕上她的指尖。那火焰并无炽热灼人之感,反而带着一种温润蓬勃的生机,如同初升的朝阳。
紧接着,更多的火焰自她周身毛孔、发梢逸散而出,起初只是薄薄一层流光,旋即化作熊熊燃烧的赤金烈焰,将她整个人完全包裹!
火焰跳跃舞动,形态隐约勾勒出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虚影,瑰丽而神圣。竹舍内的空气在高温下微微扭曲,地面上的青草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青翠欲滴,仿佛被注入了无尽的生命力。
昭凰置身于火焰中心,初始的惊惶过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感受。这火焰并未焚烧她的衣衫与肌体,反而如同温暖的泉流,洗涤着她经脉中沉积的暗伤与阻塞,那困扰她许久的剧痛正在火焰的舔舐下悄然消退。她甚至能感觉到,眉心与胸口那最严重的伤口处,传来酥麻的愈合感。
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任由火焰流转。烈焰焚身,她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与强大,仿佛挣脱了某种沉重的枷锁。
青垣站在数步之外,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青色光晕,将灼人的热浪隔绝在外。他凝视着火焰中身影逐渐模糊、气息却节节攀升的昭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低声自语:“涅盘圣火……竟在此刻被引动。福兮?祸兮?这平衡,怕是要被彻底打破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赤金色的火焰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最终尽数收敛回昭凰体内,仿佛从未出现。
她站在原地,肌肤莹润更胜往昔,原本苍白的脸颊透出健康的红晕,周身气息圆融而内敛,唯有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偶尔掠过一丝如有实质的金芒,显示出她与往昔已然不同。
她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甚至感觉更加轻盈有力的双手,难以置信。
“感觉如何?”青垣的声音将她从震惊中拉回。
“我……好像,完全好了?”昭凰活动了一下筋骨,旧伤处的隐痛荡然无存,体内充盈着一股暖洋洋的、似乎取之不尽的力量,“那火焰……”
“那是你血脉本源之力——涅盘圣火。”青垣解释道,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然,“于他人是焚身烈焰,于你却是重生之源。它能煅烧杂质,治愈沉疴,亦是凤凰血脉强大的体现。不过,此事关乎你的身份安危,绝不可对外人提起。”
昭凰抚摸着心口处已恢复温凉的琉璃凰羽印,郑重地点了点头。虽然记忆依旧模糊,但身体的变化和这神奇的火焰,让她对自己“非同一般”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西凤·东宫疏影】
与忘机谷的生机勃勃截然相反,西凤东宫内,气氛凝滞。
太子淳于瑾一身素服,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凋零的花木,背影孤直而冷硬。
齐秀端着参汤,小心翼翼地走近:“殿下,您已一日未进水米,喝点汤吧。”
淳于瑾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放下,出去。”
齐秀脚步一顿,脸上掠过一丝委屈与不安,仍柔声道:“殿下,皇姐之殇,妾身同样心痛……”
“你心痛?”淳于瑾猛地转身,眼中布满了血丝,带着一种近乎凌厉的审视,“你们北幽的大萨满兀骨托,是杀害皇姐的元凶之一!还有那慕容垂、拓跋野,在边境屡屡挑衅,你祖父可曾真正约束处置?若非他纵容,兀骨托安敢潜入东溟行凶!”
他越说情绪越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每一步逼近都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愤怒,声嘶力竭地吼道:“有时候,孤甚至在心底疯狂地琢磨,你祖父是不是巴不得如此?倘若当初皇姐没有为了救他和太孙,不顾生死地深入那凶险万分的北疆,又怎会与洛清欢那厮起那无端的冲突?又怎会……怎会最终血洒苍云关下,命丧黄泉!这念头,就像一条剧毒无比的毒蛇,日日夜夜啃噬着孤的心,让孤痛不欲生!”
齐秀脸色煞白,连连后退:“殿下!妾身……妾身不知朝堂大事,但祖父绝非……”
“够了!”淳于瑾厉声打断,眼中是深深的疲惫与疏离,“出去。孤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看着齐秀泫然欲泣的模样,终究硬起心肠,转回身,不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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