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平台便殿之内,气氛庄重而肃穆。朱由检端坐于御座之上,身着常服,虽未全副冕旒,但天威自成。
左右侍立着内阁、礼部官员,以及特意召来的徐光启、宋应星。
满桂、李邦华等军事重臣亦在列,以示对此次接见的重视。
陆青岩则如同影子般,隐在殿柱之侧,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即将入殿的夷人。
“宣,尼德兰国东阿三公司使臣,彼得·范·德·桑德等,入殿觐见——”司礼监太监悠长的唱喏声响起。
殿门开启,以彼得·范·德·桑德为首的尼德兰使团一行,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步履略显僵硬地走入大殿。
他们身着紧身礼服,头戴三角帽,金发碧眼,高鼻深目,与殿内众人的东方面孔形成鲜明对比。
尽管努力保持镇定,但眼中仍难掩对大明皇宫巍峨气象的震撼,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倨傲。
使团成员按照演练过的礼仪,向御座上的大明皇帝躬身行礼,动作略显笨拙。
“尼德兰国使臣,远渡重洋而来,所为何事?”
朱由检声音平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通过通译传达过去。
彼得·范·德·桑德直起身,他年约四十,面容精明,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说道:“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我,彼得·范·德·桑德,代表强大的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及荣耀的东阿三公司,向您致以最崇高的问候。”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通译随即流利地接上:“我们不远万里而来,是怀着最大的诚意,希望与伟大的明帝国建立稳固的贸易关系。”
“我国拥有精美的呢绒、玻璃器、自鸣钟,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珍奇货物,愿与贵国互通有无。”
朱由检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他脑海中那幅无形的“帝权图谱”悄然运转,却发现看不到忠诚度。
但能看到其【逐利】【精明】【傲慢】特质,其话语背后隐藏的算计,几乎不加掩饰。
“互通有无?”
朱由检淡淡开口,“朕听闻,尔等在东南沿海已有活动,甚至与某些海盗势力有所牵连。此番请求通商,是欲行合法贸易,还是另有所图?”
彼得·范·德·桑德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位年轻皇帝对海外事务并非一无所知。
他急忙辩解:“陛下明鉴!那些不过是少数不受管束的商人或个人行为,绝非我国及东印度公司本意!”
“我们渴望的是在陛下的光芒下,进行公平、合法的贸易。”
“我们希望在贵国合适的港口获得一块小小的、用于存放货物和修理船只的土地……”他开始试探性地提出设立商站(据点)的要求。
此时,徐光启上前一步,躬身对朱由检道:“陛下,夷人所言自鸣钟、天文仪器等物,臣略有所知,其精密巧妙,确有可取之处。”
“若其真心通商,引进此类格物之学,或于国有益。”
他的忠诚度光点稳定,【博学】【务实】的特质闪耀,是真心为国家的科技发展考虑。
宋应星也微微点头,他对夷人提到的各种新奇物事显然极感兴趣。
朱由检心中明了,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抬手止住了还想继续争辩的礼部官员,目光重新投向尼德兰使团。
“贸易,非不可商。”
朱由检缓缓道,“然,需依我大明规矩。朕之天下,物产丰盈,无所不有,非必赖尔等之物。尔等所谓珍奇,于朕观之,不过奇技淫巧之物居多。”
通译将话语传达,彼得·范·德·桑德等人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朱由检话锋一转:“不过,朕对尔等能造出远涉重洋之巨舰,能制精确计时之仪器,倒有几分兴趣。若尔等真有诚意,便需展现尔等之‘实学’。”
他对徐光启道:“徐卿,朕命你与宋卿,会同钦天监、皇家技术研究院相关人员,与尼德兰使团切磋学问。”
“彼等有何天文、算学、造船、火器乃至医学之典籍、技艺,凡有益于国计民生者,皆可探讨、译介。若其诚心献上,朕不吝赏赐。”
随即,他又看向荷兰使团,语气带着帝王的恩威并施:“至于通商地点、章程,由市舶司与尔等详议。”
“朕准尔等在广州、泉州两地,依律贸易,按例抽分。”
“然,设立据点之事,休得再提!朕之疆土,寸土不让!若敢私下与不法海商勾结,或滋扰地方,朕必严惩不贷!”
彼得·范·德·桑德心中虽对未能获得据点失望,但皇帝允许贸易并愿意接触技术,已是重大突破。
他连忙躬身:“感谢皇帝陛下的慷慨!我们定当遵守贵国法律,并愿意与贵国的学者交流……一些不太敏感的知识。”他狡猾地加上了限制。
朱由检心中冷笑,知道对方不可能轻易交出核心技术,但这第一步总算迈出。
只要打开了交流的窗口,凭借大明的体量和徐光启、宋应星等人的才智,总能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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