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孤屿会魍魉,冰原寒帐盟白狼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远方战场隐约的血腥气,吹拂着“碎星屿”这座如同被巨神兵刃劈砍过的狰狞岛屿。这里是东海众多隐秘锚地之一,非熟知海路者绝难寻觅。
嶙峋的黑色礁石环抱着一湾浊浪,几艘形制怪异、帆樯上绘着灼灼燃烧金乌图腾或狰狞海兽的战舰,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停泊在避风处。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海盗王雷烬的座舰“怒涛号”。它比寻常战船庞硕近倍,船体并非木质,而是覆盖着某种暗沉如铁、却又带着生物般诡异纹理的深海巨兽皮革,船首像是一尊扭曲咆哮的三首海魔,空洞的眼眶中镶嵌着幽绿的磷石,在晦暗的天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侧舷处,几处新近修补的痕迹赫然在目,用的是与原有船体格格不入的黄金军团制式装甲板,如同勋章,更似挑衅。
云将在潮升商会一位沉默寡言的老舵手引导下,乘着一叶扁舟,登上了这座海盗巢穴。他依旧身着青灰学袍,宽大的袖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与周围粗犷、蛮荒、充满暴力美学的环境格格不入。墨轩与两名精干的心腹学士紧随其后,神情警惕。
会面地点设在“怒涛号”宽阔得足以跑马的甲板上。没有座椅,只有几张粗糙的熊皮随意铺在甲板中央,周围环立着雷烬麾下最为凶悍的海盗头目,个个袒胸露腹,疤痕纵横,眼神如同打量猎物的鲨鱼。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朗姆酒、汗臭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雷烬本人,如同一座铁塔般矗立在主位。他肤色古铜,满面虬髯,一道深刻的刀疤从额角直划到下颚,左眼戴着黑色眼罩,仅存的右眼锐利如鹰,闪烁着贪婪、多疑与毫不掩饰的野性光芒。他并未着甲,只穿一件敞怀的皮质坎肩,露出筋肉虬结、布满刺青的胸膛,手中把玩着一柄镶嵌着硕大蓝宝石的弯刀,刀锋在昏暗光线下流动着寒芒。
“啧啧,想不到名满天下的学城智者,竟会屈尊踏足我这腌臜海盗窝。”雷烬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石摩擦,带着浓浓的嘲弄,“怎么,是那些岸上的老爷们终于想起,这茫茫大海上,还有我雷烬这么一号人物,能替他们咬人了?”
云将面色平静,仿佛未闻其言辞中的挑衅,微微颔首:“雷烬船长,久仰。潮升商会汐夫人托我向船长问好。此番冒昧来访,非为岸上王侯,乃为东海之未来,亦为船长之前程。”
“前程?”雷烬嗤笑一声,猛地将弯刀插入身旁一只装满麦酒的橡木桶,酒液四溅,“老子的前程,就在这刀锋之上,在这怒涛之下!看看那边!”他粗壮的手指指向港湾另一侧,一艘被缴获的黄金军团二级战列舰被粗大的铁链锁着,船体上满是破洞,桅杆折断,犹如垂死的巨鸟,“这就是老子给那些穿金戴铁的杂种们的前程!云将先生,你莫不是想来空口白牙,就让老子和弟兄们去给你们当挡箭的盾牌?”
“非是盾牌,而是执刀之手。”云将目光扫过那艘俘虏的战舰,语气依旧平稳,“船长勇武,能俘获此等巨舰,足见‘怒涛号’之威。然,船长可知,若黄金军团与赫连飘渺彻底掌控南疆,一统岸上势力,下一步将剑指何方?”
他顿了顿,不等雷烬回答,便自问自答:“必是这万里海疆。届时,澹台明镜的东海舰队将再无后顾之忧,可倾力清剿海上‘不安定因素’。黄金军团挟大陆资源,打造更庞大的舰队,船长纵有十艘‘怒涛号’,可能抵挡举国之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雷烬独眼中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冷哼道:“危言耸听!老子纵横东海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岸上的人打生打死,关老子屁事!”
“若在平日,或许如此。”云将向前一步,海风吹动他的衣袂,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浪涛声,“但今时不同往日。赫连飘渺所依仗的,不是凡俗兵甲,更有异族邪术。腐化之力所至,海洋亦不能幸免。潮升商会近日接到数起鲛人族部落的求援信,称有诡异海兽出没,袭击其聚落,形态狰狞,不畏刀兵,似与陆上腐化生物同源。船长久居海上,当知海中若生异变,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提及鲛人族受袭,此事虽秘,但通过潮升商会的情报网,云将确信雷烬必有所耳闻。此言一出,不仅雷烬,连他周围那些桀骜不驯的头目们,脸色也微微变了。大海是他们的猎场,也是家园,若有未知的、不受控制的恐怖力量在深海中滋生,无疑触及了他们的根本利益。
雷烬沉默了片刻,抓起插在酒桶中的弯刀,舔了舔刀锋上的酒液,眼神变幻不定:“就算你说得有理。但老子凭什么信你?又凭什么要帮你们?”
“非是相助我等,乃是互助。”云将知道时机已到,抛出筹码,“若船长愿在此期间,以其海上优势,重点袭扰黄金军团自东海通往南疆的补给线,牵制澹台明镜的舰队,使其无法全力支援岸上战事。待南疆平定,联军愿以赫连骁王子之名,正式承认船长对现有控制航路的管辖权,并划出特定海域,为船长专属贸易区。战后缴获黄金军团的战舰、物资,船长可优先选取三成。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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