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蓝光随着山风忽明忽暗,韩林喉间腥甜翻涌,每一步都像踩在碎冰上。
他盯着那块半埋在碎石里的石碑,先前被苔藓覆盖的古篆此刻泛着幽光,命者,可逆;劫者,可控八个字像烧红的铁钉钉进他眼底——无咎师父的手札里从未提过这东西,系统签到的记忆碎片里也没有半分痕迹,可他心跳得厉害,仿佛这碑在他血脉里埋了千年。
嗤——指腹擦过碑面的瞬间,陈年积尘簌簌坠落。
韩林的指甲缝里渗出血丝,不是因为疼痛,是碑身突然传来的寒意太烈,像无数冰针顺着经络往骨头里钻。
他额角的青筋跳得发疼,正想抽手,识海突然炸开一片混沌。
模糊的画面里,有个披黑袍的身影背对着他,手中断刃滴着暗金色的血。
那血珠坠地时竟发出钟磬般的清响,改命之道,唯以命换命的声音混着血珠震颤,在识海里撞出回音。
韩林瞳孔骤缩,刚要追问,画面突然碎裂成星屑,他踉跄一步,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韩林!陆雪琪的声音带着惊颤。
她冰魄剑上的寒雾不知何时散了,此刻正攥着他胳膊,指尖凉得像浸过冰水。
她发梢沾着晶石碎屑,眼尾泛红——方才替他挡张小凡时被玄火鉴的热浪灼到了?
韩林这才注意到她袖口焦了道边,你脸色白得像纸,可是系统...
不是系统。韩林按住她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她腕间的玉清诀护罩传过去。
陆雪琪的手微微发颤,他能感觉到她运功时经脉的震动,像在强行压下什么情绪。
他低头看向石碑,古篆上的幽光更盛了,这碑...在回应我。
话音未落,他鬼使神差地将整只手掌按在碑面。
原初之心突然在胸口灼烧,那是他用十年时间温养的本命灵物,此刻竟像被人拽着线头的风筝,地一声与石碑产生共鸣。
体内原本因系统崩溃而撕裂的痛意突然退潮,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古老的力量顺着手臂往上涌,像树根在血管里抽芽。
你气息稳了。陆雪琪的指尖轻轻抖了下。
她本是搭着他脉门探察,此刻却被那股陌生又磅礴的力量惊到——那力量不似青云正法的清灵,也不像魔教功法的暴烈,倒像...倒像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气,带着某种般的厚重。
她抬头看他眼睛,那里原本因系统崩溃而翻涌的焦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清明,像暴雨后掀开云盖的山涧。
雪琪,你信命吗?韩林突然开口。
他手掌下的石碑开始发烫,与方才的寒意截然不同,像是被激活了某种阵纹。
陆雪琪一怔,想起大竹峰田不易常说命里有时终须有,想起小竹峰水月师父总骂命是自己争的,最后想起眼前人——十年前他蹲在守剑堂擦剑,说守剑人守的不是剑,是人心。
我信人。她脱口而出。
韩林笑了,那笑里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释然。
他能感觉到石碑里的力量正在梳理他紊乱的命线,那些被系统抽取本源时留下的暗伤,此刻竟在缓缓愈合。
原来系统不是他的根,守剑人的骨血、青云山的风、身边人的温度,才是他命格里最坚韧的线。
小凡。他转头看向祭坛另一边。
张小凡正抱着玄火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鉴身的云纹。
那是他和碧瑶曾共同持有的法宝,此刻在他怀里像团安静的火,你觉得这玄火鉴,是热的还是烫的?
张小凡一愕,低头看怀里的玄火鉴。
原本灼人的温度此刻竟带着几分暖意,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棉被。
他抬头时,正撞进韩林眼里跳动的光——那光比溶洞的蓝光更亮,比玄火鉴的火焰更稳,韩师兄?
阵眼需要热度。韩林松开按在石碑上的手,碑面的古篆突然全部亮了起来,在溶洞里投下金色的影子。
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破了,不是系统崩溃的绝望,而是某种更强大的掌控力——原来所谓改命,从来不是逆着天走,而是看清自己命格里的锚点,然后...把锚点攥紧。
陆雪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张小凡,突然注意到玄火鉴表面浮起一层淡红色的雾气。
那雾气缠着张小凡的手腕,像在催促什么。
她刚要开口,就见韩林对张小凡点了下头,那动作轻得像片叶子落进溪里,却让张小凡浑身一震。
我知道了。张小凡低头吻了吻玄火鉴,像在吻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他站起身时,玄火鉴的温度陡然升高,烤得他掌心发红,可他却笑了——那是自碧瑶死后,他第一次笑得这样坦然,韩师兄,雪琪,我这就去。
溶洞外的山风突然卷进来,吹得陆雪琪的发丝缠上韩林的衣襟。
她望着张小凡走向阵眼的背影,又转头看韩林——他正盯着石碑上的古篆,嘴角勾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
那笑里有守剑人的坚定,有破局者的从容,更有...某种让她安心的力量,像大竹峰的晨雾里,有人替她扶住要倒的竹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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