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沙粒抽在面门,像无数细针。
韩林抬手遮在眉骨前,却见指尖刚触及风沙便被卷得发疼——这风里竟裹着细碎的灵气乱流,刮在皮肤上像小蛇啃噬。
他喉头一甜,强压下翻涌的血气,本源消耗过度的后遗症正顺着经脉往上爬,连识海都有些发沉。
走慢点。他扯了扯陆雪琪的衣袖,后者正扶着他胳膊,冰魄剑在另一侧划出半弧,替三人劈开扑面而来的沙墙。灵气不对。他压低声音,喉结动了动,你看地面。
陆雪琪顺着他目光望去。
焦黑的土地上,原本被沙粒覆盖的缝隙里正渗出暗紫色雾气,像无数条细蛇贴着地面游走。
她握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是……被抽干本源后的反噬?
更麻烦。韩林的指甲掐进掌心,上代守剑人临终前塞给他的残卷突然在识海翻涌——那页写着命锁结界,以心为引的羊皮纸,此刻正灼得他太阳穴突突跳。这不是自然紊乱。他舔了舔干裂的唇,是有人用我们的命数当线,织了张网。
话音未落,风突然诡异地弱了。
三人同时抬头。
荒原尽头的黑雾不知何时散了些,露出座熟悉的山峰轮廓——青岩叠翠,古松斜生,连山脚下那方刻着二字的残碑都清晰可辨。
陆雪琪的冰魄剑地轻颤,她瞳孔骤缩:这是……后山!
我们的记忆。韩林的声音发涩。
他看见自己左手背上的旧疤突然发烫——那是十二岁在青云后山劈柴时被树杈划的,此刻竟疼得像刚划开的新伤。幻境,用命数引动执念的幻境。
轰——
山崩声震得耳膜发疼。
刚才还青翠的山峰突然龟裂,岩石剥落处露出森白骨茬,整座山像被无形的手揉碎,化作千万道黑链,带着腥甜的血气,嘶嘶作响着缠来。
背靠背!韩林吼了一声,左手掐诀拍向地面。
他能感觉到本源正顺着指尖往外淌,像漏了底的水袋,但此刻顾不得了——陆雪琪的冰魄剑已挽出三朵剑花,斩落缠向她腰的锁链;张小凡的烧火棍却突然烫得他松手,黑棒浮在半空,表面的噬血纹路竟泛起幽蓝,与锁链上的血气形成诡异的共鸣。
小凡!陆雪琪旋身挡在张小凡身前,冰魄剑的冷光裹住他肩膀。
一道锁链擦着她鬓角掠过,扯落几缕青丝。
张小凡盯着浮起的烧火棍,喉结动了动。
他看见锁链上的血气正往棍身钻,每钻一丝,棍身的幽蓝便亮一分。
更奇的是,他的识海突然响起个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又像就在骨髓里震:归墟,命锁之主。
归墟?他喃喃重复,指尖不受控地抚上烧火棍。
触碰到棍身的刹那,记忆如潮水倒灌——大竹峰的晨雾里,田不易扔给他这根黑棍时说烧火棍,凑合用;滴血洞里,它吸了普智的血;万蝠古窟,它替他挡过毒针;还有刚才在空间漩涡里,它的红光与冰魄的冷光缠在一起,像根红线。
原来你叫归墟。他笑了,眼泪混着沙粒砸在棍身上。
烧火棍突然发出龙吟,幽蓝光芒暴涨,竟将缠向韩林的锁链一一震碎。
那些锁链被震断的瞬间,化作黑雾消散,露出后面更浓的黑——荒原尽头的骨山,此刻正缓缓转动,像只睁开了眼的巨兽。
韩林抹了把脸上的血,却在触到胸口命碑时顿住。
原本温温的碑体此刻烫得惊人,烫得他隔着衣服都能闻到焦味。
更诡异的是,他能清晰感知到——三条命数之线,金红、冰蓝、赤褐,此刻正以比之前更紧的方式纠缠,纠缠处泛着刺目的白光,像要烧穿什么。
韩林?陆雪琪的声音带着担忧。
她刚斩落最后一条锁链,发梢还滴着血珠,却先扶住他摇晃的身子。
没事。韩林扯了扯嘴角,目光却死死锁在命碑上。
他能感觉到,那白光里藏着某种波动,像心跳,却比心跳快百倍——那是命契共鸣的波动,但绝不该这么剧烈。
荒原的风又大了起来。
远处骨山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封印松动的轰鸣。
烧火棍地落在地上,张小凡单膝跪地,额头抵着棍身,汗水顺着下巴砸在沙里: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韩林低头看向自己发颤的右手。
命碑的灼烧感正顺着血脉往四肢钻,他突然想起初代守剑人残魂说过的话:命锁锁的从来不是命,是人心的执念。
而此刻,他胸口的灼烧感里,分明多了一丝……兴奋。
像有什么,终于醒了。
韩林的指尖深深掐进命碑所在的衣襟,灼烧感顺着血脉窜到天灵盖时,他终于确定——这不是单纯的命契共鸣,是幻境在利用三人命数交织的薄弱点,要将他们永远困在执念织就的网里。
小凡!他突然攥住张小凡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后者一颤。
归墟还浮在两人中间,幽蓝光芒随着命契波动明灭,像极了当年大竹峰深夜里忽明忽暗的灶火。归墟在引动命锁,它能破这个局。韩林喉间腥甜翻涌,却强行提气,把力量注进地面,按我刚才掐的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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