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的风裹着命纹的光丝掠过韩林后颈,他的鞋尖刚碾过崖顶最后一块碎石,归墟棍的蓝光便地收敛成一点,精准落在前方十步处。
那里立着根半透明的石柱,表面流转的淡金色光流像被揉碎的星子,每一缕都与三人脚下的命纹线相连——正是所有命纹奔涌的。
那就是命眼。韩林喉咙发紧,掌心的命碑印记突然灼烧起来,烫得他指尖微蜷。
无咎道人临终前咳着血说守的不只是一座山的画面在脑海里闪了闪,他终于懂了:这方世界的本源被抽走,原是为给某位大能的续墨,而命眼,正是那支停笔的落点。
陆雪琪的冰魄剑在鞘中轻鸣。
她望着石柱上浮动的金流,睫毛颤了颤——那些光流的轨迹,竟与她在冰室典籍里见过的天机图有七分相似。小心。她低声提醒,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的冰心玉扣,那是方才塞给韩林的,此刻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玉扣传来,带着一丝灼人暖意。
归墟...在笑。张小凡突然开口。
归墟棍在他掌中震颤的频率变了,不再是之前的焦躁,倒像困在茧里的蝶终于触到了出口。
他望着棍身上流转的幽蓝,碧瑶的笑脸又浮了出来,这次比之前清晰许多,连发间那朵合欢铃都能看清。你是不是也想斩断这破命局?他对着棍身呢喃,声音轻得像怕惊散了雾里的影子。
话音未落,画卷四壁传来一声裂帛响。
韩林瞳孔骤缩——无数墨色身影正从虚空中渗出来,眉眼模糊,手持锈迹斑斑的长戈,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墨渍。
最前排的画灵抬起头,空洞的眼眶里翻涌着黑浪:命局未竟,擅入者...死。
是画灵!韩林咬碎后槽牙。
他早该想到,未完成的画稿必有护稿灵,就像凡人画符要留封笔印。
本源在丹田翻涌得更凶了,系统的签印在识海深处跳动,像在提醒他消耗本源的代价,但此刻哪顾得上?
他反手握住陆雪琪的手腕:雪琪,护住小凡!
陆雪琪的冰魄剑已出鞘。
她旋身挥剑,寒芒过处,三名画灵的长戈瞬间凝霜,碎成冰渣。
可更多画灵从四面八方涌来,墨色甲胄摩擦的声响像极了指甲刮过青铜,刺得人耳膜生疼。
她的鬓发被寒气冻成细冰,却仍盯着最近的画灵破绽,剑势如电:韩林,你去命眼!
这里我撑得住!
撑不住的。张小凡的声音突然沉了。
归墟棍的蓝光暴涨,将他整个人笼成幽蓝的茧。
他望着蜂拥而至的画灵,突然想起在草庙村那夜,他也是这样被凶灵围住;想起在滴血洞,碧瑶为他挡下三尾蜈蚣;想起在狐岐山,他抱着她冰凉的身体喊哑了嗓子——原来这些年,他一直被一根看不见的命锁牵着走,而锁头,就在这命眼里。
归墟,不是凶器。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有幽蓝流转,你是钥匙,也是刀。
归墟棍发出清越的龙吟。
张小凡举起棍子,斧刃对准命眼石柱。
这一刻,他终于看清了命锁的全貌:从他的心脏出发,穿过碧瑶的魂魄,穿过陆雪琪的冰魄剑,穿过韩林的命碑印记,最终缠在命眼的金流上。
那些金流不是光,是笔锋——某位大能的笔锋。
他暴喝一声。
归墟的斧刃裹着毁天灭地的蓝光劈下,空气被撕开尖锐的啸声。
韩林的本源在这一刻几乎要烧穿经脉。
他望着那道蓝光,突然看清了更高处的——无数金线在虚空中交织,线的另一端,悬着只握着狼毫的手,指尖沾着未干的金墨。
原来...他喉间涌出腥甜,我们不过是...
轰——
归墟的斧刃擦着韩林的衣袖劈在命眼石柱上。
整幅画卷突然剧烈震颤,那些正举着长戈的画灵僵在半空,墨色甲胄上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石柱里的金流疯狂翻涌,像被戳破的蜂巢,有几缕竟逆着命纹线,朝着虚空中那只手的方向窜去。
韩林踉跄着扶住陆雪琪的肩。
他望着石柱上那道浅浅的斧痕,听见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也听见更远的地方,传来狼毫笔尖重重磕在砚台里的脆响。
归墟斧刃与命眼石柱相触的刹那,韩林耳中传来指甲刮过琉璃的刺响。
他握着陆雪琪的手骤然收紧——那股从命碑印记里翻涌而出的本源,正顺着两人交握的掌心,像活物般钻进陆雪琪体内。
她的冰魄剑嗡鸣陡然拔高,剑锋凝出的寒霜竟泛起金纹,与命眼石柱上的光流遥相呼应。
画灵在褪墨!陆雪琪突然低喝。
韩林转头,正看见最近的画灵甲胄上的墨色如被沸水冲泡的茶,一缕缕渗进虚空。
那些曾空洞的眼眶里,竟浮现出模糊的人脸——是青云门历代守剑人的面容?
还是被画卷吞噬的无辜魂魄?
画灵的长戈坠地,喉间发出非人的呜咽,像在哀求,又像在控诉。
趁现在!韩林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识海深处的签印地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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