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黑光如实质般撕裂空气，韩林瞳孔骤缩，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那团由无数银黑线缕纠缠而成的混沌之体从晶体中浮现时，他甚至听见了自己骨节发出的轻响——每条丝线都在扭曲，上面流转着他曾在诛仙世界见过的山川轮廓、在洪荒战场瞥过的星河流转，每一次震颤都像在碾碎某个世界的倒影。
你们不该来到这里。
威压如重山砸下，韩林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半寸。
守剑的剑柄抵在掌心，金属凉意顺着血脉往四肢窜，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灼热——那是初代守剑人以血为引种下的火种，是无咎道人临终前塞进他手心的半块玉牌，此刻正烧得他眼眶发酸。
柳烟突然挡在他身前。
她腕间的命锁残印爆发出幽蓝星芒，像一张薄而坚韧的网罩住两人。
韩林看见她的发梢被黑风卷得狂乱，却始终用后背稳稳对着那团混沌：记住你说的，人心不是命数。她侧过脸，眼尾被黑芒灼得泛红，我给你三息。
三息。
韩林喉结滚动。
他摸向胸口的系统残片，入手滚烫如熔铁。
这是他用三百九十次签到、用本源枯竭的风险换来的最后筹码——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他就知道，今日要么彻底斩断命运枷锁，要么连残魂都留不下。
九霄签印系统，最后的功能。他低喃着将残片按进心口。
本源撕裂的痛意瞬间淹没意识，眼前的景物开始重影，他却笑了——无咎道人说过，守剑人的剑，要替天地斩不平；初代守剑人在传承记忆里咳着血说，若有一日命运压顶，便用最笨的法子，拿命去撞。
【天命归墟·终焉指令】，解。
话音未落，韩林识海炸开刺目金光。
那些曾在秘境里签到得来的功法、法宝记忆突然活了过来，化作金色锁链缠上他的魂魄。
他听见命运主宰的嘶吼拔高了调子，看见柳烟的命锁网开始出现裂痕——她的指尖在掐诀，每道法诀都带起一串血珠，是强行抽取命能的代价。
接好了！柳烟突然转身抓住他的手腕，将半块命书拍进他掌心。
命书残页上的朱砂字在黑芒中滋滋作响，我引开它的注意力，你......
我知道。韩林反手握住她的手。
掌心相贴处，命锁残印与系统残片的光纹开始交融，像两条游龙顺着手臂往心口钻。
他能清晰感觉到整颗星球的命运法则在紊乱——远处传来山体崩裂的轰鸣，头顶的云层被撕开无数缺口，漏下的天光里漂浮着细碎的命盘碎片，那是被搅碎的因果。
命运主宰的混沌之体突然膨胀。
无数代表世界生灭的丝线化作黑色长矛，铺天盖地扎下来。
柳烟的命锁网在第一波攻击中碎裂，她踉跄着吐出一口黑血，却在后退时用身体替韩林挡下最致命的那根长矛——矛尖擦着他的肩膀划过，血珠溅在守剑的剑刃上，激起一声清越的剑鸣。
你疯了？韩林的声音发颤。
他看见柳烟的嘴角挂着黑血，眼神却亮得惊人：没听过吗？她抹去血迹，指尖在命书上划出血线，守剑人挥剑时，命塔守护者就该替他按住命盘。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韩林心口。
他突然想起无咎道人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真正的守剑之道，不是一人独扛天地，是有人愿意和你一起举剑。此刻，柳烟染血的侧脸、命书上的血线、守剑上的血珠，都在他眼前重叠成一团暖光，将本源撕裂的痛意烧得更旺。
够了。韩林闭了闭眼。
识海中的金色锁链突然绷直，系统最后的权限彻底解锁。
他能感觉到命运法则正以他为中心疯狂坍缩，那些曾被命运主宰篡改的因果、被封印的飞升通道、被吞噬的世界本源，此刻都在发出欢呼般的震颤。
命运主宰的嘶吼变成了尖叫。
它的混沌之体开始出现裂痕，那些代表世界生灭的丝线正不受控制地抽离，露出底下腐烂的灰黑色核心——那是被蚊道人污染的本源残渣，是它吞噬无数世界后留下的毒瘤。
不！这不可能！
韩林睁开眼。
他的瞳孔里流转着金色光纹，守剑自动出鞘，悬浮在他身侧嗡鸣。
柳烟的命书残页突然自燃，化作点点星芒没入他的眉心——那是命塔守护者最后的传承，是对人心最纯粹的信任。
这才是可能。韩林抬手，守剑剑尖直指命运主宰。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轰鸣，能看见柳烟倚着命塔残墙对他笑，能感觉到无咎道人的虚影正站在虚空中，将守剑的本源火种注入他的魂魄。
命运主宰的攻击再次倾泻而下。
这一次，韩林没有躲。
他迎着黑芒张开双臂，让系统残片的金光与命锁的蓝光在周身交织成茧。
在意识即将被淹没的刹那，他的识海突然泛起涟漪——初代守剑人抚剑的侧影、陆雪琪在大竹峰晒药的笑靥、张小凡握着烧火棍转身的背影，像被风吹散的纸页般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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