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的指尖刚触到那枚幽蓝符文,喉间的腥甜便猛地翻涌上来。
他踉跄半步,后背重重撞在虚界斑驳的石壁上,本源反噬的剧痛如千万根细针,正顺着经脉往骨髓里钻——自混沌空间与虚界之主博弈至今,他已透支了三成功法本源,可此刻命运织图里那团黑影非但未散,反而因终焉之外四字的浮现,愈发清晰地显露出轮廓。
是棋盘外的手。他咬着牙低笑,血沫顺着嘴角淌在青衫前襟。
原本舒展的银线在织图里突然缠成乱麻,大竹峰的灶火、草庙村的老槐、陆雪琪剑鞘上的划痕,这些被他耗尽心力修复的因果节点,此刻正随着符文的转动,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绢帛般扭曲。
他终于看清那黑影的形状——是只半透明的手掌,五指虚虚拢着整个诛仙世界,掌心纹路竟与命运织图的银线如出一辙。
原来我们都是被圈养的蝼蚁。他攥紧织图,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超维度规则侵蚀,宿主本源剩余量17%,强行解析将触发魂体崩解。可他充耳不闻,目光死死锁在终焉之外四个字上——那不是终点,是门,是更高维度存在窥视下界的入口。
若他此刻退缩,待那只手彻底攥紧,所有他在乎的人,所有他修复的因果,都将被碾成齑粉。
韩林!
一声带着血沫的轻唤从身侧传来。
韩林转头,便见柳烟倚着虚界的断壁,苍白的指尖正掐着命塔残片。
她的衣襟浸透暗红,左袖下还垂着半截未愈的伤口——方才为护他挡下虚界之主的最后一击时,那柄骨剑几乎贯穿了她的琵琶骨。
此刻她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将残片按在胸口,命塔特有的青金色流光正顺着她的经脉游走,在她颈间勒出红痕。
你在做什么?韩林想扑过去,却被织图里突然暴涨的银线缠住手腕。
他这才惊觉,自己与虚界的联系正在被终焉之外的符文强行剥离,连移动都成了奢侈。
炼化命塔残片。柳烟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可眼底的光却亮得惊人。
她额角的冷汗滴在残片上,溅起细小的光花:我早该想到...你要去的地方,不是普通的秘境。她突然咳出一口血,却笑得更甜了些,命塔的核心是因果,我把残片炼成活的信标。她抬起染血的手,指尖点在自己眉心,一道幽光便顺着她的指尖钻进韩林识海,无论你走到哪重宇宙,只要我还活着,就能顺着因果线把你拽回来。
韩林的识海里突然多出枚温热的印记,像块烧红的玉。
他望着柳烟愈发透明的身影——命塔残片本就是她用三百年寿命温养的,此刻强行炼化,等同于燃烧神魂。傻姑娘...他声音发颤,想骂她胡闹,却见她朝自己眨了眨眼:别忘了,我是命塔守护者。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如晨雾般消散,只余下那句轻语在虚界回荡:等我来接你。
混沌空间的晨光已经漫到韩林脚边。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被现实世界的光一点点吞噬——这是他与张小凡约定的归期,可他不能回。
他望着掌心的织图,那只半透明的手已清晰到能看见指节的纹路,而终焉之外的符文,此刻正发出召唤般的震颤。
雪琪。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同一时间,青云山剑碑前。
陆雪琪正闭目垂首,指尖轻轻抚过初代剑碑的铭文。
自张小凡从混沌空间归来,她便在这里守了三日。
剑碑上的字迹本是青云历代守剑人的道悟,此刻却像活了过来,每道笔画都在微微发亮。
她正疑惑间,耳畔忽然响起韩林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又像就响在心底:雪琪。
她猛地睁眼,便见剑碑最顶端的铭文正在融化。
青白色的光流重新排列组合,最终凝出一行新字:彼岸无路,唯心可渡。陆雪琪的呼吸骤然一滞——这是当年万剑一在剑碑留下的最后批注,可她从未见过这八个字。
她望着那行字,忽然想起韩林曾说过,剑碑的铭文会因守剑人的道心而变化。
此刻,是他在通过剑碑传递心意?
唯心可渡...她喃喃重复,指尖不自觉地按上腰间的天琊。
剑鞘下,三日前韩林用本源为她修复的剑魂碎片正在发烫。
那是她在虚界混战中被击碎的本命剑魂,本以为再难复原,却被韩林用三天三夜的本源灌输,勉强凝成拇指大小的光团。
此刻,那光团突然从剑鞘里飞出,悬浮在她与剑碑之间,发出清越的剑鸣。
陆雪琪瞬间明了。
她抬手接住光团,感受着那抹属于自己的剑意顺着掌心流入经脉。
这是韩林用本源为她续的命,此刻,该是她为他续魂的时候了。
她闭了闭眼,将光团按在剑碑上——剑碑与剑魂本就是同源而生,此刻相触,竟迸发出刺目的白光。
陆雪琪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剑碑的纹路,穿透空间,直抵混沌虚界那个正在与命运角力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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