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外的空地上,一座由扭曲肢体、碎裂甲壳堆积而成的小山越垒越高。
当沉重的最后一铲“战利品”被奋力甩上尸堆顶端时,游川倒退几步,举起强光手电。
惨白的光柱下,那座一人多高的“尸山”反射着无数点冰冷的光——那是密密麻麻的复眼,即使在死亡中,也仿佛仍在黑暗中贪婪地窥视着他。
“呼……真想不到这鬼地方养了这么多‘宠物’。”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声音干涩。喉咙猛地一紧——就在几小时前,这些“小可爱”可能正磨牙吮爪,筹划着对他温暖的睡袋发动夜袭。想象着几十只老鼠在自己被窝里开狂欢派对的场景,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后背的寒毛根根倒竖。
柴油被粗暴地浇淋下去,刺鼻的油味暂时掩盖了冲天的腐臭。但打火机“咔嗒”一响,蓝色火苗舔上油渍的瞬间——
“轰!” 烈焰骤然腾空而起!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吞噬着尸堆,所有气味瞬间被炼狱般的浓烟取代。
焦黑的鼠尾在高温中卷曲成诡异的问号,甲虫坚硬的外壳承受不住热力,“噼啪”爆开,如同微型的炸弹。跳动的火光将游川苍白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把他的影子在斑驳的墙壁上拉扯成一个剧烈摇晃的、巨大的恶魔剪影。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极其恶臭,难以形容的味道,直接扑入游川的鼻腔之中。
“呕——!”
他猛地捂住口鼻。并下意识的看向那正散发着浓郁黑雾,恶臭冲天的火冓,心想这哪是篝火?分明是生化武器的现场演示。
这会,那腐肉燃烧的恶臭像有实体一般,往他毛孔里钻。连一秒钟都不想多待,游川逃命似地冲回厂房。
“嘿————!”
“嘎滋————咣!”
猛的用力后,铁门在身后重重闭合的瞬间,他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手里的强光手电,还在因握得太紧而微微震颤。
“这倒霉催的。。。。”
他捂着脑袋,轻轻的把手电筒靠在身上,不时的喘着粗气——今晚的梦里,恐怕全是跳踢踏舞的老鼠和着火的蟑螂。
当然,随着铁门紧闭,深沉的、如同粘稠沥青般的黑暗,瞬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将他彻底吞没。
晚上八点,废弃的钢铁厂沦为一片混沌的死域。没有月光穿透厚重的尘埃,没有星光点缀铁色的苍穹,甚至连夜风的呼啸声都被这片巨大的工业坟场彻底吞噬,只留下令人心悸的绝对死寂。
游川摸索着捡起地上的强光手电,“啪”一声按下开关。一道锐利的光束骤然刺破黑暗,如同一柄光之利剑,照亮了前方扭曲变形的钢架怪兽骨架和布满裂纹、坑洼的水泥地面。
返回维修车间的路,每一步都如同在无底深渊的边缘试探。他走得极慢,光束谨慎地扫过脚下的每一寸区域——在这里失足滑倒,迎接你的绝不止是狼狈的擦伤,那些锈迹斑斑、犬牙交错的金属边缘,正贪婪地渴望着新鲜的血肉来滋养它们干涸的锈色。
十分钟的路程,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维修车间那扇厚重的绝缘金属门终于出现在光束的尽头。当布满锈迹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声被推开时,那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巨大厂房内回荡、放大,像某种来自地狱深处的、充满恶意的欢迎致辞。
手电的光束探入室内,如同舞台追光扫过:维修工具整齐地悬挂在网格墙上,宛如一队沉默的钢铁卫兵——锉刀刃口闪烁着冷冽的寒光,电钻钻头笔直地刺向虚空,柴油电锯的链条上凝结着黑亮的油污,散发着原始暴力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能撕裂钢铁。
最终,光束定格在角落里那个披着厚厚灰尘、却依然保持着庞然轮廓的金属巨兽上——一台足有半人高的柴油发电机。岁月的尘埃掩盖了它的锋芒,但骨架依然完整坚固。
“老伙计,今晚能不能睡个安稳觉,全看你的了。”游川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他利落地翻出一卷粗壮的工业电缆,剥线钳张开冰冷的钳口,精准地咬合在绝缘层上。
“咔嚓!”
清脆的剥离声在死寂的空间里炸开,格外刺耳。
强光手电被他竖着放在地上,光束笔直向上,将他弯腰忙碌的身影投射在锈蚀的天花板和墙壁上,扭曲成一个巨大而诡异的、仿佛正在举行黑暗仪式的巫师剪影。
正如他所料,钢铁厂的供电线路如同血脉般深埋在金属骨架内部。维修面板后的线路虽然老化、布满灰尘,但结构依然清晰可辨。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拧开最后一个布满铜绿的接线端子,游川的额角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屏住呼吸,将电缆裸露的铜芯准确接入电路,另一头稳稳连接到发电机的输出端口。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拧开柴油桶盖,新鲜的、带着浓烈气味的柴油汩汩注入油箱。
“来吧,老家伙!是时候证明你的价值了!” 他沉腰下马,左手死死按住笨重的机身,右手抓住冰冷的启动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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