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就是个疯子!”
楚乔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太阳穴突突直跳——游川绝对是疯了!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下面可是上万只即将孵化的虫茧!一个人?单枪匹马?!这他妈不是英勇,是自杀!
游川却只是扯了扯嘴角,脸上沾着的血污和灰尘让他那抹淡笑显得格外刺目,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楚队,把心放回肚子里。这场仗,本来也不是我游川一个人在打。”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成了,眼下的两难局面自然迎刃而解。败了……” 他顿了顿,熔金般的瞳孔扫过楚乔紧绷得几乎要裂开的脸,“你就当自己刚刚已经下令撤回补给弹药了。哦,对了——”
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玩味的、仿佛在分享什么秘密似的腔调,悄悄说道:“行动报告上,劳烦你写清楚:‘列兵游川,战场抗命,不服从指挥,擅自行动,导致身亡’。就这么写,白纸黑字,聂荣川将军那边,绝不会为难你半句。”
“我日你——”
听完这近乎“交代后事”般的混账话,楚乔积压的怒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喉咙,脏话刚冲到嘴边,却被他自己用牙齿狠狠咬断,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粗重得吓人的喘息。
这一刻,他再无任何怀疑——游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可理喻的疯子!但这疯子……手里是真他妈有东西的!那眼神里的平静和疯狂交织的光芒,做不得假。
不过,其转念一想,那被怒火烧得滚烫的脑子强行冷静了一瞬: 倘若……倘若这小子真能办到呢?虽然荒谬得像天方夜谭,但……守?全员战死,一切皆休。退?前功尽弃,牺牲白费,下次再来代价更大。这道原本无解的送命题,似乎……真的被这疯子用一种更疯狂的方式,硬生生撕开了一条活路!
“呼——”
楚乔重重地、仿佛要将肺里所有浊气都吐尽般,吐出一口带着铁锈味的浊气,但胸口却像压着一块万载寒冰,又冷又沉。十几年从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直觉在脑中嘶吼:两害相权取其轻!战争这狗娘养的绞肉机,从来不讲道理,也不认谁的命更金贵——游川的命,自然填得进去!也必须填进去!
“行!”
楚乔猛地吸了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犹豫和挣扎都吸入肺中碾碎,声线如同炸雷般劈下:“既然你小子他妈的豁出去找死——老子就给你递枪!给你创造这个机会!”
命令已下,狠话撂完。可心底最深处,一丝微弱的、却异常灼热的火星猛地窜起:这疯子……万一……万一真他娘的把天捅破了呢?!
孤身拖住上万生物兵器?这根本是赌命的局!赌注就是游川自己的命!
就像那西部片里黑酒馆赌桌上那把左轮——你若只押一颗子弹,满场看客都盼着你死,好印证他们的“英明”和“理智”;可你若他妈狠到把五发弹巢全都塞满实弹……那么所有人,都会为你这亡命徒嘶吼!屏息凝神!
因为活着的传奇,就该这么横着走!不讲道理!
“所有人听令!”楚乔的声音通过战术耳机和吼声传遍残破的阵地,“除了游川以外!其他所有还能动的!带上负伤的弟兄!把已经牺牲战友的军牌给我一个不少地收好!咱们撤回A-2区域补给!动作快!”
楚乔的这一声命令下达之后,肉眼可见,在场的所有肉体凡胎的解放军士兵,一个个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劫后余生般的、混杂着羞愧与感激的复杂表情,那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微笑。
这一刻,游川在他们心目中就是英雄。至少,他让自己的指挥官做出了一个不至于让他们立刻用军刺和血肉之躯去和生物兵器的巨镰硬碰硬的选择。就凭这一点,在场的一切基层士兵,无不发自内心的感激他。
但是,这其中,不乏浓浓的惋惜与悲壮之情。至少他们都认定了,留下断后的游川,死定了。毕竟,人是无法轻易想象超出自身认知边界的事物的,一个人对抗虫海,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于是,命令即是行动!
残存的士兵没有一丝犹豫。阵地上死寂降临,只余金属摩擦声、急促的脚步声与压低嗓音传递的短促指令。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精密机械,沉默、精准地分批踏上那几块尚且能用的简易升降板,人影旋即被上方幽深、冰冷的竖井黑暗所吞噬。
尽管先前搭建的升降板,在那头神出鬼没的泰坦巨蚁疯狂冲撞下已损毁近半,解放军的撤离队列却纹丝不乱——钢铁般的纪律,早已融进他们的骨髓血液,成为本能。
与士兵们的静默撤离截然相反——
轰!
几台尚且具备机动能力的百夫长作战平台,其脚下的液压蓄能器爆发出沉闷的轰鸣!四条粗壮的合金巨足猛地蹬地,将这些钢铁巨兽如同炮弹般弹射而起,跃升高度瞬间冲破十米!
咚!咚!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